有的歡樂……路易一點(diǎn)也不懷疑德卡萊爾九世的能力，他一旦下了決心要保護(hù)一個人，在這個帝國里，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他……

父親啊，本來是可以得到幸福的……

但是有了他，特殊的種族，特殊的體質(zhì)，特殊的情況下，自己出現(xiàn)了……在別的情況下，自己的出生，該是個幸福的時刻，可是，他是不被允許存在的孩子，他是受詛咒的孩子……就連他的另一個父親，也不愿意見到他的出生，他說什么了：塞文是男人，他生不出孩子來……應(yīng)該感謝上天，我愛上了一個男人！

路易苦笑著，望著不遠(yuǎn)處雕花小桌的桌角，是一朵盛開的玫瑰花圖案，是啊，皇帝愛上了一個男人已經(jīng)是件不可饒恕的錯誤了，如果這個男人還生得出孩子來，就更匪夷所思，是件帝國的大笑談了。

“我明白，爸爸……我明白了……”他對著黑暗輕聲地說，好像在對這天堂里的父親說話，“我全都明白了……你不想我留下來，留在這么一個丑陋的，黑暗的，權(quán)力紛爭的宮廷，謝謝，爸爸，謝謝……”

明明已經(jīng)干涸的眼淚，現(xiàn)在卻怎么也止不住，路易仿佛看到了父親面對的一切，包括他痛苦的抉擇，他選擇了離開，讓自己從此能生活在一個安詳幸福的環(huán)境里，讓自己平平安安，快樂地長大，而不是在這么一個地方，面對這三個始終對自己存在敵意的所謂兄弟。

他不敢去想，如果他是在這種地方成長的話，他有沒有命活到現(xiàn)在，或者是像他們說的，也許在他還是少年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那三個魔鬼給調(diào)教成一個聽話的奴隸了！父親和皇后，對于皇帝來說，是一回事，但是兒子們，又是另一回事了，他明白，塞文也明白。

直到他長大了，他才明白，父親曾經(jīng)為他作出的犧牲，可是，這是毫無用處的，因?yàn)橐粋€誤會，因?yàn)槟切┐嬖谥闹械奈鄯x的念頭，他的境地，一下子到了更悲慘的地步，他由一個活得很幸福很安詳?shù)哪贻p軍官，一下子變成了再也不能洗刷干凈的性奴隸！

多么美的玫瑰花啊，就像是花園中盛開的那些一樣，嬌嫩，美麗，生機(jī)勃勃，就算明天會被人摘下來，在指間無情地揉碎，它們今天還是一樣地開放著……

可是我呢？我還能帶著這樣的屈辱活下去嗎？

父親，請您告訴我吧，我還可以活下去嗎？就像這些事情完全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您在天堂里，會看得見我嗎？

路易失神地任憑自己倒在地毯上，維持著蜷成一團(tuán)的姿勢，慢慢的，他的眼淚止住了，心里也開始逐漸晴朗起來，最終，他作了一個決定。

然后，連日來的困倦和今天所造成的打擊，讓他心身俱疲，盡管那些可怕的片斷還在他的腦海里旋轉(zhuǎn)，他還是睡著了。

***

迷糊中，路易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人在碰他，軍人的警醒使他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坐了起來，蓋恩德正蹲在他面前，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被他那么一坐，也嚇了一跳。

他露出不自然的微笑：“你醒了？怎么就這么睡在地上呢，會著涼的?！?/br>
路易沒有說話，戒備地看著他，身體緊繃著，剛才突然的舉動，加上睡覺時的姿勢，現(xiàn)在的他全身又酸又痛，說不出的難受。

見他不回答，蓋恩德尷尬地收回手：“那個……你要不要接著睡？還是先吃點(diǎn)東西？昨天你沒吃什么就睡了，現(xiàn)在一定餓壞了吧？”

被他那么一說，路易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肚子的確已經(jīng)空空如也，餓得咕咕叫，但是他決心不在蓋恩德面前示弱，還是緊閉著嘴，不說話。

“你想吃什么？本來我想給你帶早餐來，可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所以……你現(xiàn)在說吧，想吃什么？我馬上叫人準(zhǔn)備?！鄙w恩德期望地看著他。

路易默默地向后靠在墻上，不說話，他的意思很明顯，不想理睬蓋恩德。

他也沒辦法了，偷偷地看著路易，沒話找話地說：“嗯……剛才我看見大哥從門前離開，他一直在這里嗎？”

路易警覺地抬頭：他說的是誰？尚思爾嗎？

“大哥也真賊?！鄙w恩德以為他是默認(rèn)了，氣憤地說，“明明說不要我們留下來，原來是自己要在這里陪你，真是的，什么嘛！我……我也很想啊?！?/br>
路易憤怒地看著他，聲音像冰一樣地冷：“王子殿下，您大概弄錯了，我沒有這個福氣可以讓尊貴的王太子殿下成夜地陪伴，更不愿意這樣！”

他在一股銳氣的支持下竟然站了起來，冷著臉，差點(diǎn)被怒火沖昏了頭，誰在這里陪他了！誰要人陪了！他的心已經(jīng)傷的千瘡百孔，這些人還要來進(jìn)一步地中傷他！在經(jīng)過那樣的事情之后，他還可能會允許他們靠近他身邊嗎？那他真的就是天生的下賤了！

門開了，穿著便裝的羅蒙走了進(jìn)來，神清氣爽地打招呼：“早啊，路易，你也在這里，蓋恩德，啊，我剛才看見大哥去最高法院了，他昨天沒有走嗎？”

路易心中的火燒到了頂點(diǎn)，為什么每個人都認(rèn)定了他昨晚和尚思爾在一起？！難道他們真地認(rèn)為自己是那種不知羞恥，男人摟著哄兩句就會忘記一切的賤骨頭嗎？！

他隨手抓起一個什么東西就向兩人砸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吼著：“胡說！胡說！你們……你們污辱的我還不夠嗎？！給我出去！”

羅蒙和蓋恩德同時后退了一步，驚訝地看著他，路易心力交瘁地瞪著他們，也不說話，他已經(jīng)無話可說，無話可說了啊！

虛掩的門又開了，卜拉特推著一個餐車出現(xiàn)在門口，莊嚴(yán)地鞠了一躬：“維克里希上尉，請問您準(zhǔn)備好用早餐了嗎？”

路易的胸口劇烈地起伏，還沒有從情緒的變化中恢復(fù)過來，羅蒙急忙迎過去，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是卜拉特為路易送早餐過來，難道是父王的意思？否則作為皇宮首席侍衛(wèi)官的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啊！

看出了他的驚訝，卜拉特自動地解釋：“今天早上我奉皇帝陛下的命令來詢問維克里希上尉的情況，在門口遇見了王太子殿下，是他吩咐我送早餐過來的。”他眨眨眼睛，又補(bǔ)上了一句，“看樣子，王太子殿下在門口呆了一整晚?！?/br>
還沒有從憤怒中平靜下來的路易剛要發(fā)火，聽見了他補(bǔ)充的一句話，一時竟然怔住了，說不上是什么樣的感情涌上心頭，一股又酸又苦的氣息在喉嚨口翻涌者。

“請問，您現(xiàn)在準(zhǔn)備用餐了嗎？我準(zhǔn)備了很多，希望您的胃口好。”卜拉特不急不徐地說，把餐車推到桌子前擺好，鋪開雪白的餐巾。

蓋恩德膽怯地看著他，低聲說：“先吃飯，好嗎？別餓壞了?！?/br>
路易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