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了回去讓張大山管著去。

畢竟年紀(jì)小，若是半路移了性情沾了那些銅酸氣可不好，還是乖乖回去讀書好了。張大姑心底里還是很喜歡張小北這個小侄子的，瞧著模樣精致如畫，眉間眼梢都如筆描出來的一般，這做生意本就是玩的勾心斗角，其中骯臟事兒多的很，學(xué)東西也是講究個循環(huán)漸進慢慢來的。

張靜北被趕了回去也不喪氣，顛顛地跑去找李博陽，他這段時間都在鎮(zhèn)子上學(xué)管生意，別看那鋪子不大，這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也是熟悉的，但這人情往來卻是門大學(xué)問。

那就是個不大不小的雜貨鋪子，張靜北站在一邊，看李爺爺手把手教著李博陽應(yīng)付這些人情往來，也不吱聲，轉(zhuǎn)身買了碗豆腐花，找了把木椅子在門口戳下，呼啦啦自己吃的歡快。

李爺爺眼尖，看見張靜北過來皺著老臉對他笑了下，來了啊，你再等會兒，等博陽算好賬，晚上爺爺給做海魚燒吃。

張小北乖巧地點點頭，探著腦袋望了李博陽一眼，瞇著眼笑的一臉喜氣，看人走近了，才細聲細氣跟人討商量，要吃海帶湯，還有辣子燜腸段……想了想，又討好笑著補充道，爺爺我給你剝豆米吃。

李博陽斜瞟一眼，看著張小北在老人面前討巧賣乖，淡淡斂下目光，轉(zhuǎn)頭又和店內(nèi)的小伙幫忙打包收賬。

店里的女孩子大多認識張靜北，只是往常張靜北并不在這兒長待，只是掐著點來等李博陽，往往腳步以頓，李博陽就跟著收拾好東西帶著人一塊回去了，所以這些姑娘們連個搭話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這會兒見李博陽埋頭苦干，壓根沒空搭理張小北，那李爺爺也尋了空兒回家弄食兒去了，站門口登記賬單的女孩子才略以松快些，對一旁幫忙的女孩子眨眨眼，捏著一袋子山楂和一袋子炒熟的板栗就給遞了過去。

張靜北先是愣了一愣，仰頭看那年紀(jì)同樣不怎么大的女孩，再看那遞到眼前的袋子，紅彤彤的山楂果子誘人，湊到鼻尖，那股酸酸甜甜的果子味讓人頓生一種口水急劇漫延的沖動，另一袋的熟板栗用大砂鍋炒得噴香，暈黃的果實咧開個小口，無聲散發(fā)著縈繞不絕的香氣。

張靜北看看那女孩，又看看那袋子，微微猶豫之下還是將其給收下了，唇角略掀，和氣地跟人道了聲謝。

那邊女孩子見人把東西收下了，心里很是松了口氣兒，就是旁邊幾個姑娘都跟著雀躍起來，你戳著我，我戳戳你，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巴巴忍不住的笑意。

熟板栗很香，張靜北吃著味不錯，特意留了幾個給李博陽，之后看人依舊忙個沒完，手以轉(zhuǎn)，又捏著那酸掉牙的山楂開啃。

店里幾個姑娘走走停停，逮著機會兒幾乎所有女孩子都到張靜北面前亮了一相，只是張靜北對此不以為意自然不去關(guān)注，也就沒發(fā)現(xiàn)店內(nèi)的某人臉都黑了。

各式水果吃食，但凡這個季節(jié)有的，幾乎都被堆到張靜北面前，小桌子搖搖欲墜，堆得冒尖的水果讓張靜北吃得很是滿足，這心情一好，臉上的笑容就更加不會吝嗇了。

店里的姑娘小伙簡直被這孩子的笑容給閃瞎了眼，一個兩個都給迷得五迷三道的，恨不得將自己手里有的沒有的都送到這人面前去才好，尤其那野山楂的味兒最正，往常過年的時候張靜北最愛吃的冰糖葫蘆便是用的這種山楂串的，紅糖殼甜，山楂串子酸，入口酸甜最爽口，那滋味……唔，絕了。

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平日里因著李博陽的緣故，張靜北對這店里的人并不如何親近，且他心知李博陽就是個移動的超級醋壇子，所以能收斂的他都盡量收斂了，只是這吃貨面對美食向來沒抵抗力，何況張靜北從來就不是個愿意虧待自己的人。

但是……

看到黑著臉走到自己面前的李博陽，張靜北捏著柿子的手指一頓，聽到那人沉沉開口，有些狐疑地看了看那還沒做完一半的賬本，又看看半空中的鴨蛋黃，蠕著嘴慢吞吞咽下口里的柿子瓣，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今天可能來得太早了，這太陽還沒下山呢。

被李博陽拉著上了車，草草和眾人道了別，張靜北有些遺憾地看著小桌子上剩下的那堆水果吃食，被李博陽厲眼一瞪，只好悶悶扭頭不再看。

晚上要去李爺爺家開伙，張靜北這臉皮厚的沒邊兒的家伙自然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說實話這杏楊鎮(zhèn)這么大，那些小時候光著屁股到處跑的孩子，今天跟著這個小伙伴去他家吃，明天跟著那個小伙伴去他家吃，又幾天邀了所有小伙伴在自己家吃，這都是習(xí)以為常的事兒了，大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顧念著感情也不會去計較那多出來的幾兩米，何況鄉(xiāng)下地方就更加不會講究這些問題了。

杏楊鎮(zhèn)海產(chǎn)多，張靜北尤好那一口鮮魚湯，晚上李老爺子也算下了大功夫，費了好大力氣弄了一桌子菜，兩半大小子敞開肚皮囫圇包圓了吃，也還剩下不少，張靜北對鎮(zhèn)上的老人一向敬愛，小嘴甜甜抹了蜜般扯了個話題兒就跟老爺子聊了起來，期間李博陽也附和兩句，倒是看不出來路上的那股陰沉了。

桌上爺孫三人喝了點酒，老爺子以沾酒就老臉通紅，腦子卻是越喝越清醒，鼓著兩只大銅眼拍著自家孫子的肩膀，滿是老懷安慰的說了不少話兒，只是說到李彤的時候他話風(fēng)一轉(zhuǎn)，臉色不自覺便帶出幾分惆悵和感概疲憊出來。

博陽啊，博陽，你要好好孝順你媽，彤彤這些年不容易，一個女孩子將你拉扯這么大，你要好好對她知道嗎？

老爺子說話有些顛三倒四，口里醉話連篇，眼神卻愈發(fā)澄澈清明，他摸著李博陽的腦袋一個勁兒嘆氣，眼底有水花蕩漾，他是真覺得對不起他小女兒，覺得自己虧欠了。

你媽性子怎么就這么倔呢？阿蘭去的早，她是我一手拉拔大的，就算沒有母親幫她出謀劃策，我這個做父親也依然是她的靠山啊，她怎么就這么傻呢！難道我還能因為她一時的意氣就怨她一輩子不成？……

老父親說著說著眼就紅了，語氣哽咽偏又強忍著不落淚，也不知今日這番話藏在心里多少年，說到最后李博陽和張靜北四目相對，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只能看著老爺子一碗接一碗的灌，最終老淚縱橫地趴倒在桌子上，就此昏醉了過去。

兩人面面相覷，最后只好將人扶到床上去，又在大廳里等著和老爺子一同住的堂叔回來了，兩人才吁了口氣安心離開。

有關(guān)于李彤的問題張靜北也不好多說什么，聚少離多就不談了，李博陽這些年來在張家待得時間遠比和李彤相處的時間要來得長好幾倍，很多時候李博陽心里的小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