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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故,也使他更為現(xiàn)實。而沈庭雍對家族繼承顯然也有他不同的理解和看法兒。兩人會面,也不過是客氣有禮的點頭示意和問候,沈庭雍對李博陽一向是親切有之,親近不足,不過兩人在某方面上來說或許也有不少相似之處,在相處之時倒是還算和氣融融。你母親最近怎么樣?學習還好嗎?沈庭雍問得自然,言語親切地就像你家中長輩的老友。挺好。李博陽看他一眼,伸手提了茶壺給他倒茶,面色溫然,語氣淡淡,比起沈庭雍一開始便以長輩的名義開口,他的態(tài)度說不上輕慢卻也算不上恭敬,李博陽是個誠實的人,所以他遵從本心,明己所想,知己所求,黑是黑白是白,一眼分明。所以他不會跟沈家示好,不會為現(xiàn)實折腰,亦不會被沈庭雍毫無誠意的言語打動內心,在他看來,沈庭雍如今的作態(tài)實在是不必,本就不是什么親熱的關系,搞得這么曖昧難分也是挺膈應人的。沈庭雍在官場上摸爬打滾這么多年,早已練就一顆七竅玲瓏心,李博陽表現(xiàn)的這般直白他又怎會不知其義,不過他也不惱,只是心里微微嘆聲氣,覺得目前局面頗有些為難罷了。沈家在政場上經過幾代經營,很有自己的一番能量和地位,到沈老爺子這代已算是榮寵至極,事業(yè)最鼎盛的一輩,大浪淘沙浪滾浪,所謂盛極必衰,再到沈庭雍這輩,他所積攢的能量自是不可小覷,但若還想再展鋒芒創(chuàng)建事業(yè)新高峰則怕是有點癡心妄想了。沈庭雍的野心自不必提,就是當初會和李彤喜結連理也不能就那么肯定地說他目的單純,而不是抱著其他的心思兒,所以在后來李彤發(fā)現(xiàn)他婚內出軌搞外遇的時候,哪怕她挺著個大肚子堅持要離婚,并提出要給孩子爭取集團股份的時候,沈庭雍便是深覺棘手和惱怒,卻也都一一應允了,圖的不過就是李家的力量和李博陽存在的關鍵性作用。只是世事難料,恐怕就是沈老爺子都難以理解李博陽對他們沈家的態(tài)度會是這般冷淡而平靜,即便他們心里欣喜并覬覦著李博陽的才能和聰慧,但一個不聽話的棋子顯然并不是他們想要的,所以沈老爺子一面是可惜、膈應,一面又忍不住羞惱和蔑視,到底不是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簡直就一活生生白眼狼。不過,在官場上混,有權沒錢也不好,有錢沒權也不好,真要混得好的,必是兩者同兼,雙管齊下才行。是以,依著沈庭雍的野心,他要真想再拼一拼,除了需要在別處使力并拉攏同樣在政場上很有建樹的李家之外,私下更是要經營好自己的財源、人脈,而這個人選……據目前局面來看,確實沒有比李博陽更適合的了。沈庭雍的心思李博陽就是不用打聽也能摸個七七八八,他沈家家大業(yè)大,難道他就眼皮子淺到去貪這些小便宜,還是真以為他會蠢到眼巴巴給人當守財奴白白給別人當嫁衣?李博陽心里想得明白也不想再揪著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掰扯個沒完沒了,他今天就是來跟沈庭雍乃至家里的沈老爺子表明態(tài)度的。李博陽和沈庭雍面對面坐著,腰板挺得直直地,目光平視于他,顯得十分認真,他說,沈家的股份兒我已經交到母親手上了,等過兩月后正式成年,我會拜托母親委任經理人代為出面,之后的生意經營和打理以及年底分紅和盈利的提成都會由他經手,您不必再跟我說其他,我的態(tài)度幾年前您就該明白,現(xiàn)在和您說這些也是希望你和老爺子別誤會了我的意思。看他模樣,竟是連經手沈家的生意都不愿意的樣子,沈庭雍不由眉心一皺,看著李博陽的眼神很是不悅,甚至在開口時語氣竟少有的痛心疾首起來,他對著李博陽面色沉重道,我知道你對我心中有怨,但我始終是你父親,你該知道,為人父母的沒有哪個會不想著自己孩子好的……之前我同你說過的話兒我還是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下,不僅是為你自己,難道你就沒想過憑著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堂堂正正地在繼承沈家嗎?……李博陽聞之好笑,平淡反問,難道我現(xiàn)在不是已經得到了該我的那一份兒?父親怕是忘了……我姓李,不姓沈。從一開始就不是。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李博陽其實并不是沒有怨恨過沈庭雍的,雖然那時候的他還太小,不太明白怨恨一個人的真正意義,他只是想著為什么別人家的小孩有爸爸,而我沒有?大概像李彤這樣外柔內剛、事業(yè)心強的女人,在事業(yè)才剛起步的時候,她能給予李博陽的東西確實太少太少,僅是一個父親的身份她就給不了。到后來,李博陽是懶得再去想沈庭雍和他之間的關系了,只因為李彤一句很隨意的話,她說,一個父親能給你的也不過就是一個姓氏,你姓李又不姓沈,要個父親來干嘛吃?這理雖歪,不過當時李博陽認真一想,反倒覺出幾分道理,便是在其他小朋友面前也能一本正經地糾正,我姓李,跟mama姓。-------所以我不需要父親。既然在李博陽曾經最需要的時候沈庭雍已然沒有了用處,到了現(xiàn)在,李博陽是真沒想出來沈庭雍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勇氣和他打親情牌?更何況是拉著他李家整個家族是摻和到沈家這灘渾水里。面對油鹽不進的李博陽,沈庭雍只有沉默,他微垂著眼瞼,靜靜沒有出聲,只在兩人要就此別過的時候深深看了一眼李博陽,也說不清是難過多些還是失望多些,兩人如出一轍的深邃眼窩有著一樣幽深的眼神,李博陽看不透沈庭雍眼神里的復雜,而沈庭雍也不過被眼前的現(xiàn)實狠狠甩了一巴掌,一時有些回不來神罷了。口袋里的手機大力震了下,李博陽掏出來垂眼一看,再抬眼,眉宇眼梢就多了幾分暖意,他伸手接通了電話,也不知那邊的人說了些什么,只唇角一彎,臉上便浮上一絲怎么也掩蓋不去的笑意,又和電話那邊人虛應兩句,掛上電話后,連和沈庭雍道別的語氣都顯得輕快許多。博陽……沈庭雍叫住他,有心想說什么,但躊躇幾秒,到底還是輕嘆一聲,朝他笑著擺擺手,道,回去路上小心些,有空來家里坐坐。李博陽面色頓了頓,停了一秒,才語氣自然地應了好,他看著他,想了想,還是多加了一句,您也路上小心。從小不曾抱過、不曾養(yǎng)過,更不曾親昵親近過的孩子,到如今還能這樣溫和從容地笑著問好,說來,沈庭雍也該覺得滿足了。不過一攤子陳年爛賬,現(xiàn)下能明白說開實在是再好不過,只是這世間卻并不是所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