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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斯德哥爾摩情人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3

分卷閱讀73

    瘦的手臂幾乎一折便斷,遍布擦痕血跡。她擦了把眼淚,指揮人將林積抬上車子后座,低聲道:“jiejie,你別怕,我陪你去醫(yī)院,寸步不離,一定沒事。”

    林積淺淺出了幾口氣,顏nongnong附耳道:“你說什么?”

    她喉中哽了哽,隱約是一聲“四哥”。

    顏nongnong立即跑出去叫顏泗郁。顏泗郁已經(jīng)進火場看了一會,指揮人七手八腳將尸體抬出來,又見王還旌和徐允丞方才在樓板角落里,因而躲過坍塌,只是輕傷,也沒說什么,先叫人護送他們離開,囑咐人暗中看守,又大步走了回來,彎腰道:“你說。”

    林積滿臉是焦灰污血,眼底全是血絲,卻不肯合上,許久才攢出一點力氣,“……救救他。”

    顏nongnong別過臉去,狠狠抹了一把眼睛。顏泗郁面上沒有什么表情,“阿七,你先去醫(yī)院。”

    林積皺了皺眉,心焦似火,偏偏周身全無知覺,只能盡力攥住了他的袖管,柔長的雙眼幾乎不肯眨一下,瞬也不瞬,極其費力地注視著他,明知無望,還是反復(fù)說著:“救他。四哥,求你——”

    她這輩子從沒求過人,遑論如此懇求,卻不肯掉一滴眼淚,就像怕噩夢坐實一般硬撐。顏泗郁把她的手拽開,顏nongnong連忙上車,攥住她的手腕,吩咐道:“開車。”

    醫(yī)院里的氣味并不好聞,醫(yī)生在她床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低聲商議。護士端來水盆,將她身上的血和灰一一擦凈,露出肌膚上的無數(shù)擦傷紅痕和血口,林積任由擺弄,不發(fā)一言,直到醫(yī)生跟顏nongnong說道:“顏小姐,有幾處要縫針,我們先打一針嗎啡。”

    顏nongnong便答應(yīng)了一聲,又說:“劑量要控制——”

    林積突然睜開眼睛,“不必?!?/br>
    醫(yī)生笑道:“大小姐,縫針總比打針疼,睡一覺,什么都好了?!?/br>
    她“嗯”了一聲,“我不打針。”

    醫(yī)生全當她逞能,搖著頭取出針劑來,擠出空氣,便要落針。尖利的針孔碰到了皮膚之上,林積極認真地重復(fù)了一遍:“我不打針。你扎進去試試看?!?/br>
    她臉上也有不少血痕,本就生得陰郁威赫,如此更添冷峻。顏nongnong咳了一聲,醫(yī)生訕訕收回手,轉(zhuǎn)而縫針。羊皮線在血rou里穿來引去,林積背轉(zhuǎn)臉,注視著窗外的晴空。

    苦楝樹的枝丫上棲著不知名的鳥,仰頸高歌。林積混混沌沌,卻不愿意睡著,強迫自己數(shù)樹枝上的嫩芽,又數(shù)路過窗口的鳥,直到窗口透出西斜的暮色,終于有人叫了她一聲,“大小姐?!?/br>
    她吃力地咳了一聲,在頭頂一突一突的跳動中轉(zhuǎn)回頭去。

    白致亞臂上戴著黑紗,垂頭看了她半晌,終究俯身下來,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從此她又是一個人了。

    林積合上眼睛,迅速沉入了睡眠。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真狗血啊?。úヒ羟唬?/br>
    本周結(jié)束前完結(jié)!

    ☆、當春潛入夜

    那之后是一整個仲春。

    金陵應(yīng)該是仍舊沒有下雨,因為空氣里悶沉沉的,睡夢里都覺得煩躁不堪。

    林積眼前不停反復(fù)掠過同一場煎熬。陌生的警察坐在對面,他一問,她一答。

    “他的名字和身份?”

    “林士初,之前是報社編輯,后來是翠微居的伙計。”

    “此人確在檔案中。但面目既毀,何以見得?”

    “六指。”

    “他的緣由是?”

    “報仇?!?/br>
    對方翻過一頁紙,拿吐沫沾濕指肚,又翻了一頁,“他要殺的人是?”

    “曹公。”

    “關(guān)霄為什么在那里?”

    這次她頓了一會,才挑了挑唇角,“三少的事,我怎么知道?!?/br>
    “據(jù)他人供詞,關(guān)霄是因為自知昔日狙殺革命黨之行不合時宜,龐希爾在他手下橫死,白致亞也遞了辭呈,他恐再遭同僚排擠,故而特地前往曹公宴席表態(tài)拉攏,意外慘遭殺害。如今徐處長新任委員會主席,特令嚴查此事,林老板以為呢?”

    “想必就是如此。”

    對方得到了事先被設(shè)定好的答案,一時很滿意,夾起文件袋揚長而去。

    林積睜開眼睛,在虛空中注視了半晌天花板,終于敲了敲桌面。

    李煥寧快步走了進來,扶她坐上輪椅,見房中太暗,順手把那盞雕著朱庇特的燈擰亮,燈一亮他便后悔,因為林積現(xiàn)在十分狼狽,睡覺睡得如同打仗,頭發(fā)也汗?jié)窳耍炫劬o貼著腰身,像是河里撈出來的水鬼,只有一雙眼睛極其安靜,在粲然燈光下注視著某處。

    他心里打了個突,林積卻又十分正常地問道:“是四哥要見我?”

    顏泗郁自那之后忙成了一直陀螺,直到今天才騰出空來大臻一趟。林積靠在椅中,手中夾著一支沒點燃的煙,身形仍然十分消瘦,臉色卻像是好了一些。

    他稍微放心,在沙發(fā)中坐下,松了松領(lǐng)帶,開門見山道:“家父說過,鋒山府的那個姑娘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可有千手萬口,億萬喉舌,要知道她真正究竟如何想,要看她的選擇。”

    他摸了摸泛起青茬的下巴,“我們打小就好奇你會如何選,會向哪飛——阿七,你每走一步,我們都沒想到?!?/br>
    少女時代的林積不是風云人物,卻是出奇漂亮,他們以為她會做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但是林積從女中一畢業(yè),提箱子就走,去國外吃了幾年的苦。那些苦被她咀嚼得成績斐然,他們以為林積要留在外面做企業(yè),林積偏偏跑了回來,跟曹爾明一連見了好幾面。無數(shù)人艷羨不來這樣的姻緣,她偏偏從曹爾明身邊跨過去,開起了第一批工場。甚至顏泗郁比旁人知道更多內(nèi)情,這五年間她有無數(shù)機會可以走,但不管是為了關(guān)霄還是為了幾萬口工人的生計,她總之是留下了。

    再比如這一次,革命黨聲勢浩大,她可以借勢為再也不能開口的關(guān)霄翻案,但是也沒有。王還旌不與林積來往,但背著王還旌,大臻已經(jīng)跟王還旌夫人家的企業(yè)簽了幾筆單子,徐允丞的掛名公司也順利進駐商盟,林積就這樣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服軟了。

    顏泗郁繼續(xù)說道:“我知道利害——上頭有一只翻云覆雨手,捏死你我只需要順力而為,你不出頭,原本是人之常情?!?/br>
    林積道:“那四哥是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苦笑了一下,“你可是金陵頭一號硬骨頭啊。你怎么會這么選?”

    她面無表情地摸過打火機,掂了掂,又打開抽屜放了進去,“三少說他沒有軟肋,只有良心,可我跟他反過來。大臻的幾萬名工人是軟肋,這些年的苦心孤詣是軟肋,三少要的東西也是軟肋。我的命不好,能夠得著的東西全都是軟肋,全都輸不起?!?/br>
    顏泗郁想了想,“可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