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聲音一起響起，水瑤轉(zhuǎn)頭瞪視樊靈樞：“那也是我的別院，我不許你帶她進(jìn)去?！?/br>
    “您二位還沒喜結(jié)連理吧？那風(fēng)裳羽在人間時候的別院怎么就成水瑤公主您的了。”樊靈樞嬉皮笑臉，轉(zhuǎn)身就抱著杜若跟上了溫玖玖的步伐。不說他還忘了，這座山是蕩鶴山，風(fēng)裳羽那家伙就是在這座山上飛升的，原來到了他的老家了。杜若情況不壞也不好，有別院住當(dāng)然比呆在山洞里強(qiáng)。

    看著樊靈樞那熟門熟路的背影，水瑤氣得眉角亂跳。死孔雀，居然膽敢頂撞天帝的親女兒，三界之內(nèi)唯一純神力繼承人！真是膽大包天！

    看著水瑤嚇人的臉色，溫玖玖低眉順眼地討好道：“公……公主，要不要一道回家??？”聽了這話，水瑤高傲地一偏頭：“哼，本公主不回去！除非風(fēng)裳羽求我！”

    風(fēng)裳羽的別院朱漆玄瓦，盡管他常年不在此地，但仍舊留了一批當(dāng)年的仆從打理著，因此院落也整潔干凈，風(fēng)景別致。

    樊靈樞將杜若安置在偏院。杜若還陷在昏迷之中，眉頭微蹙著，額頭上浮了一層薄汗。樊靈樞小心地將汗擦去了，又怔怔地望了她半晌，之后才低垂了眼睫，輕嘆一聲離去。

    別院朱紅色的欄桿前站著一個人，似乎是在等他，那人長身玉立，也穿了一身白衣，唯有袖口和衣角處是墨色的。樊靈樞在他幾步之后站定，看向他的神情有些復(fù)雜。聽到腳步聲，那人回過頭來，他神色清雅，面容俊朗，眉心處一道嫣紅刻痕十分顯眼。他沖樊靈樞展顏一笑，溫聲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看來在你心里，確實(shí)是杜若那丫頭比較重要。”

    “那是自然，你哪來的勇氣以為我會給你面子？”樊靈樞打著趣兒，也來到欄桿邊斜倚著。這山腰處風(fēng)停雪住，一眼望過去白皚皚的一片，干枯樹枝上偶爾還有圓滾滾的鳥雀蹦來跳去，別有一番意趣。這二人從前也曾這樣閑來無事賞雪看花，做盡風(fēng)雅之事，只是如今……

    “我來之前路過穨云京，卻沒想到我的大名早已傳遍街頭巷尾。是不是你又打著我的名頭出去招搖撞騙？”男人并不惱，依舊笑意盈盈地看著樊靈樞。在他的眼里，這白毛孔雀消瘦了不少，臉色也不如從前紅潤健康，盡管他還是那樣掛著一臉欠揍笑意，可是終究是有什么不同了。想到這風(fēng)裳羽眼中劃過一抹憂傷神色。

    樊靈樞哼笑一聲：“誰讓你名字好聽呢，一時習(xí)慣，沒改過來?！彼彩切χ模墒?，卻好像有什么更為深沉的東西透過這層膚淺的笑意，沉淀在他幽黑的眼底。

    風(fēng)裳羽看著看著，一直勉力掛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們二人之間似乎豎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盡管言談間刻意維持著過去的輕松氛圍，但有些東西到底是不同了。他垂下眼睛斂住落寞，低聲道：“靈樞，你為什么忽然疏遠(yuǎn)我?！?/br>
    為什么，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我們不是一直混在一起情同手足的嗎？你那個又高傲又愛捉弄人的臭脾氣只有我能受得了，可是你為什么忽然一聲不吭的走了！

    開了這個頭，一直積壓在風(fēng)裳羽心中的情緒便像是洪水豁開了堤壩，一股腦地淹沒上來，水漫了金山。他想起從前兩人是那樣親密的關(guān)系，頓時覺得憋悶難過：“你跟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會落魄成這個樣子。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我還以為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起碼會第一個與我說。”

    他語調(diào)并不激烈，就只是那樣平緩地低聲訴說著，可是語氣中卻滿是遺憾與難過。樊靈樞驟然遭到一連串質(zhì)問，不由得看向這位昔日舊友。確實(shí)，若說從前，他樊靈樞最好的朋友一定是風(fēng)裳羽，可是，發(fā)生了那樣的事，他……他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那樣糾結(jié)又痛苦的心境，那道一夜之間生出的巨大隔閡，樊靈樞不愿說，也不能說。

    佯作無事的面具被打破，樊靈樞也斂去了笑意。山風(fēng)帶著凜冽的雪氣，樊靈樞的聲音很輕，像是滲進(jìn)了這清冽的風(fēng)里。他說：“你不知道是好事，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也能失憶就好了?！?/br>
    萬籟俱靜，時間都仿佛凝滯了，如此安靜半晌，風(fēng)裳羽忽然苦笑一聲，像是無奈拋卻了什么東西一般，再抬頭，他又帶上了那樣平和的笑意，溫聲說道：“那便罷了，我們不管過去如何，言歸于好可好？”

    風(fēng)裳羽臉上是一貫溫柔的神情，他就是這樣，無論發(fā)生怎樣的事，他總是溫柔地包容著，心如止水一般。樊靈樞定定地看著他，卻難免感到難過，他想著：這也是我無法面對你的原因之一啊。

    雪景如同靜止的一幅畫，他二人站在院中，恍然間竟如同稀疏平常的昨日一般。樊靈樞與風(fēng)裳羽并肩而立，杜若、溫玖玖、還有賭氣在外的水瑤公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樊靈樞短暫地失神，等反應(yīng)過來已被風(fēng)裳羽拉著胳膊朝前廳走去。

    “去哪？”

    “我在這別院的桃樹下埋過幾壇融雪釀，不如今夜你我二人痛飲一番，酒入愁腸……一切便重新來過罷?！憋L(fēng)裳羽人看起來溫和，可樊靈樞知道，這人性格里擰著一股拗勁，固執(zhí)起來也是無人能敵。他掙了兩下沒掙開，無奈笑笑，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抓著自己的手背：“別鬧了，是我自己有心結(jié)過不去。你沒有錯，若是你知道了其中緣由，只怕……只怕會后悔挽回我這個混蛋罷。”

    風(fēng)裳羽聞言卻站定了，他背對著樊靈樞僵立半晌，忽而出聲，竟是十分艱澀的聲音：“你、水瑤，甚至溫玖玖，你們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唯獨(dú)我不知道。你們把我像個外人一樣孤立起來，竟還覺得這是對我的保護(hù)嗎？我本以為是水瑤不理解我，沒想到連你也……我風(fēng)裳羽自蕩鶴山飛升，做妖的時候堪稱眾人艷羨，沒成想……一朝成仙，竟然落得孤身一人，至親摯友都對我避而不答……真是失敗?！?/br>
    “小鶴，你……”樊靈樞冷不丁聽到這樣一番剖白，心里跟被揉了一把似的。他怎會愿意讓風(fēng)裳羽如此難過，可是……正當(dāng)他動容之際，風(fēng)裳羽卻回頭彎眉一笑：“你看，還是叫我的小名比較習(xí)慣吧，你放心，我不會后悔結(jié)交你這個混蛋的，你有多混蛋我飛升第一天就知道了！”

    不知為何，聽見風(fēng)裳羽這樣略帶孩子氣的發(fā)言，樊靈樞的心似乎稍微松動了些，看著他帶點(diǎn)期待的眼神，忽然嘆了口氣。他十分無奈地拍了拍后腦勺，糾結(jié)萬分地抱怨道：“其實(shí)這只是其中之一啊，我不理你還有很多原因的，難道你以為我真的覺得自己是混蛋嗎！”

    “你當(dāng)然混蛋了?！憋L(fēng)裳羽好似終于見著了一點(diǎn)昔日舊友的影子，不由得也雀躍起來。他高深莫測地挑眉，抬手錘了樊靈樞胸口一把。

    “咳！”樊靈樞不查，差點(diǎn)被錘了一跟頭。他臉色驟然慘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