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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就會知道那種非他不可的心情,你會為了一個人的高興而高興,為了一個人的傷心而傷心。你的所有情緒輕易地被另一個人支配,這種感受才不一樣!可是,她只動了動嘴,并沒有說出口。有什么用呢,再有三刻鐘,公主就要嫁做人婦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馬上就要到達那個無與倫比的良辰吉日了。所有人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的事,火紅的花瓣沿路撒滿,燈籠魚照亮前路,賓客們熱熱鬧鬧地站在道路兩旁,成群結隊的小銀魚指路標一樣地反射著粼粼的光,在路的盡頭,秦禎在等她。 余繁瀟最后環(huán)顧了自己熟悉的閨房,緩緩蓋上喜帕。從今天起,她就不是自由自在的三公主了。 所有人屏息凝氣,靜待一對佳偶天成,忽然,海面攪擾起一陣波濤,似乎有人鬧事,把守外圍的儀仗兵們像潰敗的河堤,一茬一茬地被氣浪震蕩開去,居然攔不住那鬧事的人,竟叫他一路橫沖直撞地闖了進去。 余繁瀟在閨房里也能聽見外面的兵戈之聲,她端坐在喜帕下面,不禁皺眉。大喜的日子動了兵器,怎么說也令人不太愉快。杜若與溫玖玖對視一眼,正想出去看看情況,外面干戈之聲卻停止了,那亂闖的人似乎被制住,掙扎無果后他沖著緊閉的閨閣大門聲嘶力竭地吼叫,那聲音悲痛欲絕,叫聽見的人不禁心顫。 那嘶吼聲自然也傳到了余繁瀟的耳朵里,低沉的男聲哀慟地控訴著:“余繁瀟!你答應過我什么!你說過會等我回來的!你就是個騙子!騙子!” 杜若和溫玖玖聽了這話齊齊變了臉色,探尋著望向端坐的新娘,可余繁瀟的氣息絲毫不亂,好像事不關己似的。喜帕下面?zhèn)鱽硭届o的聲音,甚至是有些好奇打趣兒的調(diào)笑:“這人誰呀?我堂堂三公主的婚禮也敢鬧事,這下完了,我怕是要成為整個穹海的笑柄?!?/br> “公主……公主您不認識這個男人嗎?”杜若遲疑著問道。余繁瀟答得干脆利落:“完全沒印象?!?/br> 外面,原本井井有條的婚宴布置被攪得一團亂,那男人窮兇極惡,絕不是婚禮上一干裝樣子的儀仗兵能攔得住的。最后還是秦禎不得不親自出馬,持一桿雙刃銀槍將人制住。新郎官威風凜凜器宇軒昂,金發(fā)與披風都隨著水波飄在身后,槍尖指著男人的臉,他冷峻的面容中隱隱帶著一絲嫌棄,問道:“你是什么人?” 相比秦禎的天神之姿,匍匐在地的男人就顯得狼狽多了。樊靈樞遠遠地看著他,男人赤裸的上半身有不少傷痕,似乎經(jīng)受了不小的磨難,而本以為是魚尾的下半身卻蜷縮在一個碩大的海螺殼里,大概是某種生活在殼中的蟹類成精。那男人不回答秦禎的話,他緩緩抬起頭,目露恨意地盯著秦禎,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就是你要娶瀟兒?” 瀟兒?對著這個稱呼,秦禎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他點頭道:“沒錯,明媒正娶?!?/br> “不可能!”男人忽然發(fā)了狂,眼底紅成一片,他不顧明晃晃的槍尖,掙扎著起身似要與人搏命。可秦禎只一個眼神,四周等候已久的衛(wèi)兵們便一擁而上,輕而易舉地將他狠狠壓在了地面上。男人被七手八腳地按著,卻仍舊不斷掙扎,嘴里癔癥一般喊:“瀟兒是我的!她不會跟別人結婚!瀟兒是我的!她不會跟別人結婚!” 秦禎被鬧得心煩,他瞥了一眼不遠處香案上燃燒著的?;晗悖ǖ娜⒂H時辰已經(jīng)被這一場大鬧耽誤了。心頭不由得一陣煩亂,他一揮手厲聲道:“押下去,給我好好審問一番!” 男人被拖了下去,留下這路上一片狼藉。 男人名叫晏恒,大鬧婚宴之后被押到刑房拷打了整一天,他硬氣得得很,沒有丁點地服軟,只梗著脖子重復一句話:“我要見三公主?!?/br> 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三公主一次也沒有來。余繁瀟被禁足在自己的閨閣里,等待兩天后重新舉辦婚宴。老?;食钊轁M面地盯著自己這調(diào)皮搗蛋的女兒,再三確認道:“你真的對那個男人沒有印象?”余繁瀟搖搖頭。 “真的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彼卮鸬锰谷?。 ?;噬钏计饋恚舅麚氖亲约赫{(diào)皮的女兒沾花惹草,現(xiàn)在看來似乎只是那個男人發(fā)瘋。 ?;室呀?jīng)很老了,他銀白色的胡須在水波里飄飄蕩蕩,跟頭發(fā)一樣長,他捋著自己的胡子嘆息:“爹不是強迫你嫁給不喜歡的人,秦禎是個好孩子,聰明、勇敢、有上進心。爹扶持他坐上新的?;手?,將來他也能護著你。不過,若是你不喜歡,我們也不是非要……” “爹,我喜歡。”余繁瀟打斷了父皇的話,她沖著老海皇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眼里的神色卻十分平靜。她重復著,不知是想說服誰:“我喜歡秦禎,您放心吧?!?/br> 閨閣之外,正準備敲門的手停住了。秦禎聽到了那句喜歡,水流都好像在這一刻靜止,那清脆的聲音仿佛撞破鼓膜,撞進心里。周圍的一切都飄渺起來,招搖的水草變得溫柔,巖石上冷硬的海螺也變得可愛。秦禎僵立須臾,忽而抿嘴輕笑,然后轉身離開了。 他來到刑房,晏恒被束縛著雙手,赤裸的上身滿是鞭痕。秦禎隔著森冷的鐵籠看他,男人低垂著頭,只能看到筆直如刀鋒一般的鼻梁,他的脊背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血污融進水里,以致身邊的海水都泛著淺紅,帶著血腥味。 “我以為你死了。”秦禎淡淡地開口,像是在談論一件平常小事。晏恒動了動,緩緩抬起眼睛,那雙古井一般幽深的黑眸盯住來人。他開口,嗓音有些嘶?。骸澳阏J識我?” “算是吧。”秦禎擺動著那條金色的魚尾,在水的折射下,整個囚室都映上了星星點點的光芒,相比之下,龜縮在螺殼里的晏恒顯得又狼狽又低賤。秦禎眉梢一挑,似乎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滿足:“可以說是我看著你長大。你第一次帶著繁瀟跑出王城,就為了去看什么低級的水母精;你送過她一束奇怪的花,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你跑到海面,從陸地上摘來的;繁瀟及笄之年,你謊稱帶她去逛‘大人’才能逛的風情街,結果卻騙她去了鐘情廟,求了一支天長地久的簽……” 過往之事一件一件從秦禎嘴里說出,晏恒漸漸睜大了眼睛,那是他同瀟兒一起長大的過去,點點滴滴,刻骨銘心。他猛然攥拳,掙動得鎖鏈嘩啦直響:“你怎么知道?”這些過去明明只有他跟余繁瀟一同經(jīng)歷,眼前這個人怎么會知道! “我怎么會知道嗎?”秦禎也似乎沉浸在過去了,他凝眉仿佛在思索什么,神情有些空白,余繁瀟跟晏恒都不可能知道,在他們無憂無慮成長的歲月里,有一個孩子悄悄地躲在珊瑚后、躲在巖石和水草之間、躲在不見天日的陰影里跟他們一同長大。他是他們偷偷戀愛的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