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去書院后門那邊的！

    程尋心頭一跳，停下了腳步。

    沈夫子意識到身后的人沒有跟上來，回轉(zhuǎn)身：“又怎么了？”

    “夫子，這不是去杏園的路?！?/br>
    “我當(dāng)然知道這不是去杏園的路，是有人要見你。”沈夫子不緊不慢道。

    程尋眼睛一亮，心里有了猜測：“是蘇凌嗎？”

    沈夫子：“什么蘇凌？你做了快半年的伴讀了，不知道稱他為殿下嗎？還說你聰明，真不知道哪里聰明了。他在外頭等你，還讓我賺你出來……”

    他語氣不善，可程尋沒有絲毫惱意，反而隱隱歡喜。她深吸了一口氣：“夫子……”

    “走吧，走吧?！?/br>
    程尋不自覺心情好轉(zhuǎn)，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兩人又行了一會兒，看見了書院后門外停著的一輛馬車。

    馬車外，一個穿著崇德書院冬季學(xué)子服飾的少年正負手而立。

    長身玉立，宛若青松。

    程尋一眼就看出這少年是蘇凌。

    沈夫子已然揚聲道：“人帶來了，東西該給我了吧？”

    蘇凌聞言回身，唇角微微一勾：“當(dāng)然?！?/br>
    沈夫子沖程尋使了個眼色：“快過去啊?！?/br>
    程尋來的途中心里歡喜，可真正見到他以后，又開始覺得羞窘不好意思了。她低低地“啊”了一聲，定一定神，跟在沈夫子身后，一步一步向蘇凌走去。

    蘇凌眼中笑意愈濃。他自懷中取出一封信。

    沈夫子雙眼登時迸發(fā)出光彩來，他忙伸手接過，臉上的喜意遮都遮不住。

    “你可以到旁邊慢慢看?！碧K凌輕聲道。

    沈夫子沒接這一茬，只說了一句：“你們在這兒敘話，我到旁邊轉(zhuǎn)轉(zhuǎn)?！毖援呣D(zhuǎn)身離去。

    馬車旁只剩下了程尋和蘇凌。

    蘇凌輕笑：“怎么遮這么嚴實？冷么？”他說著就伸手想要去給她暖手，又小聲道：“馬車里暖和?！?/br>
    程尋不抬頭：“那能去馬車里說話嗎？”

    “行啊?！碧K凌點頭，自己跳上馬車，又伸臂去拉程尋。

    程尋穿著連帽斗篷不大方便，就在他的幫忙下，進了車廂。

    見她仍遮得嚴嚴實實，只露一雙秋水樣的眼睛，蘇凌心中納罕，輕聲問道：“怎么遮著臉？”他心里一咯噔：“是不是生了癬？讓我看看。”

    因為他這一句話，程尋原本的好心情消失了大半。她沒好氣道：“是，生了癬，不給你看。”

    話一出口，她又頓生悔意。他也是擔(dān)心她，她怎么就胡說起來？可是他的猜測，確實讓她不高興，又隱約有些委屈。

    她沒注意到，她在蘇凌面前說話，聲音會不自覺放輕放軟一些，此時有些委屈，雖說著氣話，卻并無威懾力。

    蘇凌雙眉緊皺：“給我看看，別遮著。宮里太醫(yī)多，我找人給你看看?！?/br>
    他說著就去動她的斗篷。

    程尋一面揮手，一面躲避。

    “啪”的一聲響。

    程尋的手結(jié)結(jié)實實拍在了蘇凌的手背上。她愣了愣神，下意識問：“痛不痛？我哥說我是蛇手，打人最痛?！?/br>
    就在她愣神之間，她只覺面上微涼，她白凈的臉已經(jīng)完全暴露在了蘇凌面前。

    蘇凌初時只當(dāng)她是真的臉上生了癬，但是揭掉她臉上的面巾，他卻愣住了，眸中閃過驚艷之色。

    她雖是男裝打扮，可是沒有涂黑面頰，膚白若雪，眉目如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悸動，盡量自然地道：“我還真以為你臉上生癬了呢?！?/br>
    “誰臉上生癬了?。俊背虒ば÷曕止?。

    面巾已被揭下，她也沒再重新覆蓋在臉上，而是順勢將其扣在帽子邊的里側(cè)。想了一想，她干脆取下了帽子。

    “這樣挺好的?！碧K凌聲音極輕，“不用老涂黑粉?！?/br>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她原本的樣子。去年的六月份，在書院門口，他和沈夫子一起，偶遇過她和她兄長。那時她一身綠衣，美得驚人。

    可惜她女裝的模樣，他只見過那一次。

    蘇凌心中一動，她往日穿男裝，都涂得黑乎乎的，今天卻是例外。是因為要見他的緣故嗎？

    思及此，他心情大好，輕聲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要來見我，所以才……”

    “沒，沒有啊……”程尋矢口否認。那種小心思被人戳破的感覺，讓她紅了臉頰，“是因為沈夫子催著，我怕他等急。所以我……”

    她心里暗惱，又有點后悔自己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

    白玉般的面容閃現(xiàn)紅暈，蘇凌心里更生柔情。他笑了笑，知道在她心里，他肯定地位很重。這種小女兒的心思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他。

    不過想到上一次的慘痛教訓(xùn)，他只能忽略心頭那種癢癢的、甜甜的感覺。他“嗯”了一聲：“上一次……”

    “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與此同時，程尋開口。

    “嗯？”蘇凌微一停頓，繼而勾起了唇角，“也沒什么事。快過年了，想見見你?！?/br>
    程尋：“……”

    他原本干凈清冽的聲音近來低沉了一些，說這話時，慢悠悠的，一個字一個字敲在程尋心上。

    蘇凌繼續(xù)道：“上次過年不在你跟前，今年來見見你。你最近在做什么？”

    “我么？”程尋緩緩舒一口氣，“我剛回家的時候，看書寫字，跟著我爹又認了一些胡渚的文字。哦，對了，今天我剪了好些窗花，我還帶來一些呢，給你看看?！?/br>
    “嗯？”蘇凌輕笑，“是么？”

    他心說，帶窗花，還不是因為要見他？

    程尋從袖子里取出折疊好的窗花，認真介紹：“這是春，這是福，這是……”

    她眸光輕閃，試圖藏起“囍”字。

    怎么這么不小心？把它也給帶出來了？

    然而眼尖的蘇凌已經(jīng)看到了：“我喜歡這個，能不能把這個給我？”

    “不能?！背虒嗳痪芙^，“這個剪錯了。你要是想要，就把春和福拿走?！?/br>
    “可我只喜歡這個?！碧K凌難得堅持。

    程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你不能要這個，你現(xiàn)在又不急著成親。這是成親時候才用的……”

    她一顆心砰砰直跳，竟然不敢去看蘇凌的神色。

    蘇凌掃了她一眼，慢悠悠道：“現(xiàn)在是不能，等明年說不定就可以了?！?/br>
    她明年就及笄了，可以議親了。

    程尋神色微變，隱隱猜出了一點他話里的意思，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只是隨口一說。她心里翻騰，口中說道：“那也有可能。不過我大概要過好多年了?！?/br>
    “這話怎么說？”蘇凌眉心一跳。

    “吶，你也知道，我要讀書，不可能小小年紀就成親?！背虒ゎD了一頓，神色自然，“而且我爹娘說了，要多留我?guī)啄?。?/br>
    蘇凌挑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