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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作響,幾乎要跳出胸膛。不多時,四處巡邏的衛(wèi)兵見到她,與她招呼:“貂蟬姑娘,你怎么站在這?”貂蟬驀地回神,平復(fù)混亂的心跳,朝衛(wèi)兵靦腆一笑。“這是大管家要我交給太師的名冊,我正準(zhǔn)備交予太師?!?/br>“那你快些去吧,別誤了太師的正事?!?/br>貂蟬應(yīng)諾,款款走上臺階,將名冊交給門口的小侍,托詞不敢打擾大師會客,讓他代為遞送。實則是不敢進(jìn)入,唯恐因為不平的心緒在董卓那兒露出破綻。侍者答應(yīng),掀開竹簾進(jìn)門,貂蟬攏袖站在竹簾下方,努力集中精神聆聽屋內(nèi)的動靜。她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攢著,沁出冷汗。極度的恐慌讓她無法成功地聚集注意力,只得努力捕捉最關(guān)鍵的幾字。“如那姓任的妖道性命還在,倒是可以好好利用?!?/br>“也是我氣過頭了……誰叫那犢子神醫(yī)太過無能,連吾孫的小疾都治不了,留他何用?”董卓的聲音仿佛形成無數(shù)扭曲的漩渦,將貂蟬的心神吸入其中,碾成一塊塊碎片,“我一氣之下便·將·他·烹·了?!?/br>“太師莫氣,此事尚有補救之法,儒需要的也僅僅是這妖道的一個名頭罷了。經(jīng)儒打聽,這姓任的妖道似那張角、張寶之流,在民間頗有聲譽,尤其在賤民之中,竟有人奉他為神,若是利用的好,或許……”竹簾發(fā)出響聲,侍者從房內(nèi)而出,對貂蟬道:“東西已交給太師,貂蟬姑娘可還有其他吩咐?”貂蟬似被驚醒,垂著頭,強行穩(wěn)住聲調(diào):“多謝小郎君?!?/br>她急匆匆地離開,繞過九曲回廊,來到無人的湖邊茫然坐下,怔怔地盯著清澈的湖面。湖中的倒影一圈圈地破碎,一并模糊了她的視線。貂蟬猛地睜大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是淚流滿面。而那打碎湖面倒影的,是她的眼淚。倉皇四顧,精致無儔的林園宛若世外桃源,她卻覺得渾身發(fā)冷。茫然,無助,悲痛。這些脆弱的情感,漸漸被濃郁的仇恨取代。她想不管不顧地沖進(jìn)房董卓屋里與他拼命,可她的腦中出現(xiàn)另一道人影,及時喚回她的理智。幻象中的那人一如以往,告誡她要小心為上,不要沖動。貂蟬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回應(yīng)道:諾。她擦干眼淚,緩緩起身。“你在這做什么?”貂蟬一驚,忙低下頭:“小婢……”“是你?”貂蟬驚訝抬頭,來人竟是呂布。想到剛才還是呂布幫她接住托盤,使她偷聽的事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忙傾身行了一禮,向呂布感謝道:“剛才多謝將軍了?!?/br>呂布盯著她紅紅的眼眶,想問什么,到底沒有說出口:“你送我出去吧。”貂蟬依言照辦。另一邊,驛舍里,崔頌被從身后扯住了衣角,連忙回頭,猛的對上一張放大的臉。那臉又大又白,兩個眼睛瞪得像銅鈴,鼻孔里冒著熱氣,一頭白色的雜毛迎風(fēng)招展。是的,白毛。拉住他不讓他走的正是“搦朽”,那匹性格獨特的馬。崔頌這才想起自己因為忙碌,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見過“搦朽”了。“隼——”馬從鼻子里噴出熱氣,好似發(fā)出了不滿的聲音。“你是自己自己跑出來的?”本該在后院的“搦朽”竟然出現(xiàn)在前院,莫非是它自己掙斷韁繩過來找他?“抱歉,這幾天忙著事,一直沒有去找你?!贝揄灻嗣R的鬃毛,試圖安撫,卻被“搦朽”一口咬住了手。崔頌:……雖然“搦朽”咬得并不是很用力,但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只馬咬住了手,這畫面怎么看都有點……奇怪?崔頌露出帥氣的笑,試圖繼續(xù)溝通:“這位仁兄,我知道錯了,你先把我的手放開好不好?”他想抽出手,然而,那馬嘴雖然咬得不痛,卻如同焊死了一般,任他怎么努力都抽不出。“搦朽”一直拿眼白對著他,時不時地鳴叫兩聲,似在控訴。一人一馬僵持了許久,直到崔頌說破了嘴皮子,與它約法三章,保證不會再犯,它才不情不愿地松開尊貴的makou,表示暫且放他一碼。崔頌把“搦朽”哄回馬廄,回到二樓房間。房間內(nèi),甘姬正拿著抹布打掃衛(wèi)生。崔頌看著甘姬姣好的側(cè)臉,故意放重腳步。甘姬連忙轉(zhuǎn)身朝他行禮。崔頌問:“你可認(rèn)識那位叫江遵的士子?”甘姬動作一頓:“江士子?”她恭謹(jǐn)?shù)氐?,“那位江姓士子曾找我打聽公子的事,似乎對您別有企圖,我躲避不過,就胡言亂語地打發(fā)了他幾句?!?/br>聽起來毫無破綻,卻與喬姬說的截然不同。光憑二人的說辭,不免讓人覺得甘姬更加可信。她被江遵攔下詢問的時候恰好被喬姬看見,并添油加醋地說與他聽。崔頌沒有再說什么,但對某些事,他已了然于心。午飯過后,崔頌收到一個布囊。打開一看,里面躺著一只竹片。竹片上歪歪扭扭地刻著一個像是樹葉的圖案,這是他的?;眨瑯右彩撬c貂蟬約好的暗號。崔頌匆忙趕到落腳點,推門而入,貂蟬已在里面等候多時。望著少女臉上的木然,崔頌若有所覺:“……抱歉?!?/br>貂蟬搖頭:“我要董卓死。請公子助我?!?/br>“任姑娘……”“不是公子托付于我,而是我求助于公子,還請公子勿要顧慮,”貂蟬咬牙,“公子做得,妾如何做不得?只要公子教我,我就能為公子分憂解難。請公子助我?!?/br>看著貂蟬眼中不容動搖的決心與仇恨,崔頌深吸了一口氣:“頌明白了?!?/br>“是妾讓公子為難了?!滨跸s深深一拜,“我與呂將軍有過幾面之緣,公子若要從呂將軍處著手,興許能用上妾?!?/br>“呂奉先的事現(xiàn)在還不急?!眳尾寄沁呉驯欢康娜嗣芮嘘P(guān)注,近期不宜再做接觸。何況荀攸的事是個局,他需得更改計劃,從另一邊入手。他與貂蟬講述他的想法,這也是他向王允提出的離間計。要知道董卓此人生性多疑,自他奪得大權(quán)以來,表面上禮賢下士,實則暴躁剛愎,哪怕有幾次從善如流,亦要按照自己風(fēng)格行事,硬生生地把一手好牌打爛。自古以來,人性的弱點從未更改:一旦有了懷疑的種子,只需要一點點火苗,就能讓其茁壯生長。所以,以董卓的性格,要讓董卓對他身邊的人產(chǎn)生疑心并不再信任其實很簡單,一個小小的引子就已足夠。貂蟬曾經(jīng)說過:自從鴆殺少帝,仿佛是怕自己遭遇同樣的暗殺,董卓每次用餐前都會用銀針試毒。然而銀針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