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唐葵急忙戴上帽子, 把被子放在旁邊，蹲在地上去撿, 撿到第三包的時候, 她的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雙纖長的手, 先她一步, 撿起了瓜子。

    骨節(jié)分明。

    “你喜歡焦糖味的還是山核桃味的？”

    唐葵抬頭, 就看到江竹笑盈盈的眼睛，他拿著瓜子，晃一晃, 繼續(xù)說：“焦糖味的不錯，不過吃太多會上火?！?/br>
    唐葵說：“甜食吃多了也不好?！?/br>
    江竹蹲在她對面，幫她摘下帽子，一點她的額頭：“我已經(jīng)很克制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旁邊的袋子上，上面印著幾個大字，XXX家紡，里面的被子，是干凈的白底碎花樣式，只不過看上去有些單薄。

    “你怎么買被子？”江竹問，話剛出口，就反應(yīng)過來：“你也要住在這里？”

    唐葵站起來，拎著被子：“對啊，看你生活的那么愜意，我心動了?！?/br>
    “這里生活可不如你想象的那樣……”

    江竹有些無奈，順手接過她手里的被子，看了看，皺眉：“別買這個了，太薄。安山鎮(zhèn)可沒有暖氣，蓋這么薄的容易著涼。我知道這里有一家專門賣被褥的，一會我陪你去看看——你想一想，還有什么缺的嗎？你來的時候，都帶了什么？”

    唐葵回答：“衣服，錢，護膚品。”

    江竹點點頭，自然地牽起她的手：“那你跟著我吧?！?/br>
    安山鎮(zhèn)地方并不算大，店鋪也小小的，大部分人家，都是一樓開店，二樓住人。此時已經(jīng)是中午了，小飯館門前熱熱鬧鬧，電動車隨意停放著。這里的羊rou湯很出名，還有一種特產(chǎn)的燒餅，一面是芝麻，放在半圓的吊爐里烤制。

    江竹停下腳步，買了幾個遞給唐葵，燒餅剛烤出來，香噴噴的，熱卻不燙嘴，唐葵咬了一口，淡淡的咸香，配上熟芝麻，分外好吃。

    已經(jīng)好久沒有吃到過了。

    A市也有賣這種燒餅的，要么是軟塌塌的，要么就是芝麻不夠，加的調(diào)料也不對。唐mama很喜歡吃，不過總是抱怨味道不夠好。偶爾買過幾次，后來就不愿意再買了。

    果然，不管什么東西，正宗的都是要去原地吃。

    江竹出來的時候并沒有開車，雖然元宵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了，但外出務(wù)工的人還沒走。街上人也不少，江竹帶著唐葵，徑直去了一條窄窄的小巷，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店。

    店鋪并不大，房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水泥的臺階，缺了一塊角，露出里面紅色的磚。門前釘著厚厚的棉簾，為的是防風(fēng)保暖。進去，里面生著爐子，倒也很暖和。

    但沒有人。

    江竹叫了一聲：“張姨?！?/br>
    他用了方言，聲音較平時說話時略低一些。

    隔間的門里卻走出來一個俏生生的姑娘，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七八，長的卻是格外的漂亮。大概是怕冷，穿了件厚厚的不合身的棉衣，上面花團錦簇，樣子都是老式的。

    她看了看門前的兩人，干脆利索地說：“我mama去進布了，不在家。你們想買啥？”

    “被褥，還有四件套——小柳，你這里賣枕頭嗎？”

    小柳手里抱著暖手寶，聞言，把暖手寶放在一旁：“可以現(xiàn)做，你過來挑布吧?！?/br>
    說著，引兩人進了內(nèi)間，室內(nèi)有些昏暗。小柳領(lǐng)著唐葵去挑布料，唐葵選了淺米色的純棉粗布。枕頭里面的填充物也沒選棉花，而是蕎麥殼。

    小柳毫不含糊，拿尺子量了量，裁下布，坐在縫紉機前開始鎖邊，裝蕎麥殼，手動封口。問清床大概的大小，江竹幫唐葵選好了被褥。

    四件套就比較難選了，這里花樣并不算太多，最終拿了一套藍底帶白色云朵的。

    江竹說：“張姨這家店開很長時間了，以前只賣布料，我小時候，mama都是從這里買布料，回家自己套被子……”

    唐葵想象不出來鄭教授拿針縫東西的樣子，怎么想都覺得違和。

    小柳說了句：“好了?！?/br>
    把枕頭遞過來，沉甸甸的。付錢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全套加起來竟然還不到五百。

    唐葵被這物價震驚了一下。

    雖然她沒有買過四件套，但讀高中時候的那種單人床標準都已經(jīng)是450了。這沉甸甸的，怎么看都比那種要好的多。

    他們買的東西很多，小柳見他們就這樣走過來，不太方便拿，折身去里屋拿了電車鑰匙遞給兩人：“用完了再騎回來就成?！?/br>
    江竹謝過了她，小柳無所謂地擺擺手：“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么。”

    唐葵被她這豪邁的腔調(diào)逗笑了。

    回去的路上，江竹忽然開口：“葵葵，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br>
    唐葵坐在后面，風(fēng)有些冷，她戴著帽子，聽得不太清楚：“什么？”

    江竹說：“我從小在安山鎮(zhèn)長大，母親是個勤勞的工人，父親原本是軍人，退伍后做了司機?！?/br>
    哎？

    唐葵初聽時還有懵，等他把話說完，似乎有些懂了。

    “后來母親因病去世，父親出了車禍……”說到這里的時候，江竹聲音有些低：“那時候我剛剛讀高中，很茫然。后來，江伯伯和鄭教授過來了，他是父親的戰(zhàn)友，愿意收養(yǎng)我……我就這樣去了A市?！?/br>
    他說的很簡潔，唐葵咬著手指，不說話。冷風(fēng)過來，把她的帽子往后吹，她伸手拉一拉。

    原來鄭教授并非他生母，難怪總覺得他們母子相處時候，覺得好像隔了一層。禮貌彬彬，但并不親熱。

    “我人生中的前十五年，從來沒有離開過安山鎮(zhèn)，”江竹說：“母親去世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學(xué)醫(yī)。只是未曾想，還是有違本愿……我這次回來，其實也是一種逃避?！?/br>
    “你已經(jīng)盡自己所能了，”唐葵溫言勸他：“死生各有命，你已經(jīng)搶救過了，這不是你的錯?！?/br>
    說話間，江竹又帶她去買了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安山鎮(zhèn)上開的店，基本上還是以前的那些。老板都還認得江竹，見他帶著唐葵過來買東西，都樂呵呵的：“終于交女朋友了啊，不錯不錯——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啊？這么大年紀了，也該考慮生孩子的事情了吧？”

    說著，有的還善意地抓把糖果給唐葵：“拿著，我兒子前段時間剛結(jié)婚，這是喜糖?！?/br>
    唐葵笑盈盈地收下，叫聲“謝謝伯伯”。

    老板也夸她：“長的真好看，像明星一樣，江竹有福氣了?！?/br>
    等到兩人走了，老板摘下眼鏡。

    怎么覺得這小姑娘長的……也有點眼熟呢？好像以前在哪里見過一樣。

    只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江竹問唐葵：“你現(xiàn)在在哪里?。俊?/br>
    唐葵指揮著他，左拐，前行，又拐進一個小胡同里，盡頭，就是她的家。

    下了車，江竹盯著這里看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