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就不記得了。次日清晨，他吃過飯，就去搭乘前往A市的車。高二學(xué)業(yè)繁重，在省一中里，并不比高三輕松多少。等到再回家，已經(jīng)是一個月之后了。

    外出跑車的爸爸也回了家，下午江竹幫mama包餃子，江mama一邊搟皮，一邊說：“你還記得鄰居家的那個小葵葵嗎？上次你回學(xué)校，這小丫頭片子來找你，在我們院子里哭了好長時間吶?！?/br>
    江竹一愣，從記憶里把這個小姑娘的臉找了出來——不過畢竟過去了一個月，時間太久，已經(jīng)記不了太清楚。

    好像……眼睛挺大，皮膚挺白的？

    “她這幾天也常常過來找你，”江mama說：“小姑娘挺認(rèn)理的，下了課天天往這跑，偶爾陪我說說話，也挺解悶的。”

    江竹問：“最近給您買的藥，您都吃了嗎？”

    “吃倒是吃了，不過還是感覺不太起作用，我……”江mama有些猶豫：“你王阿姨說，如果我一開始聽她的，買那些藥吃的話，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好了。那電視上天天打廣告——”

    “媽，”江竹提高了聲音，一臉嚴(yán)肅地盯著她：“您也該知道，那些廣告拍出來，就是為了欺騙你們的。如果真的那么有效，為什么醫(yī)院里不賣這些東西呢？”

    “算了，你難得回來一趟，我也不和你說這些，”江mama嘆氣：“你說不好，那我就不吃了?！?/br>
    “阿姨？阿姨？”

    院子里響起稚嫩的聲音，江mama說：“肯定是葵葵。”

    江竹站起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拉開門走進來，今天倒沒有抱玩偶，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從江竹身上掃過，徑直走向了江mama，仰起臉問：“阿姨，今天江竹哥哥回來了嗎？”

    江mama驚愕地望一眼江竹，忍不住笑起來：“回來了啊?！?/br>
    “真的嗎？”唐葵眼睛亮晶晶的，左右張望：“他在哪兒啊？”

    江竹繞到她面前，蹲下：“在這?！?/br>
    這下吃驚的唐葵了，她茫然地瞧著江竹，看了半天，后退一步，搖搖頭：“不對……”

    又湊過去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這才笑了：“你終于回來啦！”

    說著就要往他懷里撲，突然又停在半路，指責(zé)：“上次你明明答應(yīng)好要陪我玩的，結(jié)果自己一個人走了！”

    江mama看著這小姑娘，笑著說：“江竹，你快去帶著meimei出去玩一會。這些餃子，我自己包就成了。”

    剩下的也就一小個面團，確實也快包完了。江竹拍拍手上的面粉，怎么也想不起來帶著小孩子應(yīng)該玩什么，問：“等下要不要跟著哥哥去摘絲瓜？”

    “好哇。”

    江竹洗干凈手，抱著唐葵——小家伙不是很重，她很少被人抱起來過，眼睛亮晶晶的，笑個不停。

    他們家在附近有一塊小小的菜園子，里面種滿了蔬菜?，F(xiàn)在已經(jīng)是初秋了，黃瓜藤早就黃了，不過還未來得及拔除。唐葵對園子里的桃樹更感興趣，上面結(jié)了幾枚小小的青桃，注意到她的目光，江竹給她摘了兩個下來，放在她口袋中，囑托：“現(xiàn)在不能吃哦，是臟的，要洗洗再吃?！?/br>
    唐葵用力地點點頭。江竹摘絲瓜的時候，她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左瞧右瞧，不怎么說話，但每當(dāng)江竹回頭看她，她都笑彎了眼睛。

    中午飯是在江竹家吃的，唐mama下班的時候已經(jīng)十二點了，在江母的極力邀請下，她也過來吃了一頓。除了上午包的餃子，還有炒絲瓜。唐葵不挑食，江竹的手藝又好，小小的個頭，吃掉了一整晚餃子。

    一直到傍晚，唐葵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家。她還同江竹拉了勾，等他下次過周末，還陪她玩。

    正好碰到流感多發(fā)，中招的同學(xué)不少，單單是江竹班里，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兩個高燒不退的同學(xué)；鑒于其強傳染性，學(xué)校決定暫時停課一周。江竹下了車，第一眼就看到了鎮(zhèn)中心小學(xué)。想起來mama說唐葵在這個學(xué)校，邁腿徑直走了過去。

    他這次回來，還給唐葵帶了一盒軟糖——她好像挺喜歡吃這些甜甜的東西。無意間聽到前桌的女生討論這種糖好吃，便給唐葵買了一份。

    看看時間，正好剛過了五點鐘。校門外聚集了一群接孩子的家長，高矮不一的小家伙從教學(xué)樓上下來——

    江竹這才想起來，自己連唐葵的具體班級都不知道。

    還能怎么辦？等唄。

    鎮(zhèn)中心小學(xué)的校門口就這么一個，她又不能從其他地方出來。江竹拿著一盒糖，站在校門口，等著小姑娘下課。

    他曾聽江mama說過一句，說唐葵從小就沒了父親，她母親又要工作，沒時間接孩子上下學(xué)。才七歲的小姑娘，哪家都是捧在手里，小心翼翼接送的，唐葵卻是自己背著小書包來回。幸虧鎮(zhèn)不大，少有外來人口，不然還真的讓人擔(dān)心。

    一直等了大概十分鐘，才看到唐葵，戴著一個姜黃色的漁夫帽，背著包，扎著兩根小馬尾，抿著嘴在路上走。

    她旁邊還有兩個個子高點的男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圍著她左跳右轉(zhuǎn)的，像極了兩條猴子。

    江竹站起來，朝她走過去。

    離得近了，才聽見那兩個小男生在說些什么。

    “小野種，怎么沒有人來接你？是不是你那個媽也不要你了？”

    “哈哈哈哈……”

    唐葵始終一言不發(fā)，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走，旁邊那兩個男生的戲弄，她只當(dāng)做沒聽到。

    忽然看見一個人擋在自己面前，唐葵想要繞路走，一抬頭，驚喜地叫了出來：“江竹哥哥！”

    兩個小男生愣了一下，呆呆地望著突然過來的江竹。對視一眼，猜想大概是罵人家小姑娘，搬救兵過來了，拔腿就想跑，被江竹一手拎一個，拽著后衣領(lǐng)就拉了過來。

    “以后再欺負(fù)我meimei，我就直接去找你們家長，”江竹冷著臉說：“都八九歲的人了，欺負(fù)女孩子，還算是男人嗎？”

    對于這些小男生來講，這無疑是一個極大的譴責(zé)——其實他們也只是戲弄人慣了。也算是言傳身教，平日里偶爾聽到母親與人談話的閑言碎語，便在學(xué)校里捉弄開了唐葵——可惜后者始終不生氣，也不哭不鬧的，讓他們沒什么成就感，越發(fā)想欺負(fù)她。

    誰知道對方還有個年紀(jì)這么大的哥哥，兩個小男生此時被拎著，饒是沒有挨揍，也嚇了不行。等江竹松了手，跑的和兔子一樣，轉(zhuǎn)眼就跑掉了。

    江竹這才蹲下，捏捏唐葵的兩根麻花辮：“他們欺負(fù)你，你怎么不告訴mama？”

    “還好吧，”唐葵說：“他們也沒有打我，我不理他們就行了。”

    她一雙澄澈的眼睛望著江竹，那種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的語氣，讓江竹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

    “他們這么做是不對的，”江竹強調(diào)：“以后再有這種情況，你直接告訴老師，或者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