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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吸氣太過用力,她亦劇烈的咳嗽起來,碎裂的聲響沖喉而出,仿佛要掏空她整個身體。 他望著地上的晚歌良久,終還是冷漠轉(zhuǎn)身,仿佛伏在地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普通物件一般:“梓桐,送她去役房,朕不想再看見這張臉?!?/br> 梓桐白著一張臉,唯唯喏喏的點頭:“是,皇上?!?/br> 言罷,梓桐立刻喚來兩名小太監(jiān),將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的晚歌硬生生拖出了鸞鳳殿。 一出殿門,梓桐就端起了臉:“你的膽子還真是頂了天了,在宸宮里,想活不容易,想死不過一句話,原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丫頭,這一回,我算是看走眼了?!?/br> 劇咳了一陣,胸中撕裂般的疼著,但好在咳嗽已停止,晚歌垂著頭,默默不得語。 梓桐見她不答話,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到了目的地時,她又感慨般的說了一句:“自求多福吧!” 役房,宸宮里唯一一處,算不得金碧輝煌的地方,傳聞中,扔進役房的人,都是豎著進,橫著出的。 若真要說區(qū)別,不過是早出還是晚出罷了。 在役房,沒有男女之分,只有人獸之別。 役房里的人,或者都已經(jīng)稱不得人了,個個都被當成動物般使喚著。 干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挨不完的罵,受不完的打,除非是銅皮鐵骨,否則,進了役房,也就相當于半邊身子已入土。 她是皇帝親自交待送到役房的人,這里的管事,也自是對她關(guān)照有加。 所以自入了役房,晚歌已兩日不曾好好睡上一覺了,粒米未進,她早已饑腸轆轆之下,只好隨手緊了緊腰間麻繩,讓自己不至于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腹中空空也如。 體力已透支,但她仍機械般的推動著身前的石磨,管事的說過,只要干完這些,她就能去回去好好睡一覺了。 雖然睡覺的地方,也只是一堆堆的雜草所鋪,但她并不委屈,只要能好好睡一覺就好,她,懂得知足。 正文 第19章 入了這里,便是一個死 夜,漸濃。 整個役房都只聽到吱呀吱呀的推磨聲,晚歌仍在不停的推走著. 直到,從外面被鎖上的大門晃晃悠悠的被人推開,她終于凄迷的笑:“帶吃的了嗎?我餓了?!?/br> 蕭湛疾步而來,擋下她仍在推動的石磨,心疼道:“你這又是何苦呢?明知他那般忌諱,為何要提落妃二字?” 云晚歌終于松了手,將石磨交于他手,反譏道:“不然呢?或者,你更愿意我現(xiàn)在就躺在蕭翊的龍床之上,是也不是?” 蕭湛面上一紅,反駁道:“晚晚,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心疼你,你當知這役房是何種地方,入了這里,便是一個死?!?/br> 諷刺般的一笑,她盤膝而坐。 不再開口,只是伸手取過他帶來的rou包子,泄恨般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氣吃了四五個,她才終于停了手,而后,再次來到磨前,吱呀吱呀的推起了石磨,一邊用力,一邊咬牙:“放心吧,我死不了?!?/br> 蕭湛勸說不成,似乎也動了氣,不悅道:“死不了?若我不來為你送飯,你又能撐上幾天?” 云晚歌微微一笑,軟聲而語:“你不是來了嗎?至少,可以多撐上兩日了。” “你……” 蕭湛氣到無言,重重甩袖,似乎真要離去,晚歌手下未歇,卻又淡淡出聲:“有你的小十四在,我自有把握能出得了這里。” 聞言,蕭湛停下腳步:“小十四?” “別告訴我,那名女子不是你的人,就憑她長得和落妃一模一樣,有她在,我就死不了?!?/br> 晚歌肯定地開口,語落,還笑了一笑。 事實上,在看清那女子的長相時,她已明白對方必然是蕭湛的人,否則,絕不可能那么巧。 淡然一笑,蕭湛道:“早知你冰雪聰明,不想竟是越來越精了。” 對他的贊揚她早已習慣,此刻并無其它感覺,晚歌只道:“有她在,你大可安心,只要我再撐多幾日,蕭翊必然派人來尋我。” “不解釋一下么?” 她確實不想解釋,事實上,她并不認為蕭湛什么也不明白。 只是,他既問了,她也就懶得再和他打啞迷,只娓娓道:“你用內(nèi)力傷了她的肺,讓她看上去,似乎是患了癆癥,鬧得那些太醫(yī)們無人敢為其診治,也就理所當然的牽出了我?!?/br> 話到此處,晚歌換了一下推磨的手勢,方才繼續(xù)道:“那方子確實可以治她的病,但治標不治本,不出十日,她的病情必然惡化,我已對蕭翊明言唯有我可治她根本,所以,只要她還在,蕭翊一定會讓人接我出去。” “十日?你倒是大膽,你可知在役房,有多少人可以挨過十日?” 抬眸,晚歌冷眼對他:“我寧可賭上一賭,也絕不做他蕭翊的女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動的什么心思,你的小十四進宮,僅憑她的長相便已有了性命的保障?你卻偏要讓她半生半死的出現(xiàn)在蕭翊的面前,借以拖我下水,是也不是?” “不得不說,你這一箭雙雕的計劃,天衣無縫??墒牵阃俗钪匾囊稽c,無論我是賀佳期還是云晚歌,都不會和他蕭翊沾上半點關(guān)系,也絕不會為了報仇,出賣我的身體。” 正文 第20章 我許你江山 她是白竹國的公主,雖已國破家亡,但她的傲氣仍在。便是要報仇,也要報得干干凈凈,絕不能辱沒她白竹公主的聲名。 是以,明知蕭湛有心讓她接近皇帝,但她卻一直心存抗拒,便是到了這樣節(jié)骨眼,她也始終不肯低下高貴的頭顱。 見晚歌動了真怒,蕭湛倒終于安靜了下來,許久方才又說了一句:“你這又是何苦?” “我早已表明態(tài)度,是你從不試著為我著想,若不是感念你救我一命,我又何必在這宸宮苦等五年,蕭湛,我欠你一條命,大不了還你一條便是,你若是再苦苦相逼,莫怪我違約行事?!?/br> 言語間,云晚歌的動作越來越快,石磨吱呀吱呀的轉(zhuǎn)動著,一如晚歌糾結(jié)不已的心境。 十年前,蕭湛于狼群之中救下奄奄一息的她,她還清楚的記得睜眼之時,陽光下,他俊朗的身姿,還有那毫不保留純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