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面對著如此龐大的獸軍，想要勝利的可能，幾乎是零，如此絕境，他亦有了自己最終的決定。

    “月兒，你想要什么?！?/br>
    他的聲音絕不算大，但仍舊飄進(jìn)了她的耳中。

    她突然住了手，竹笛離唇，冷冷瞅著他的臉道：“我要你一無所有，我要你親自嘗嘗，國破家亡的滋味?！?/br>
    其實(shí)很想說，沒有她，他早已一無所有，但他卻只是擰起眉頭，淡淡而問：“這就是你要的？”

    “是?！?/br>
    “我知道，我沒有理由要求你什么，只是，真的夠了，你不是那樣的人，為何要勉強(qiáng)自己那樣做？百姓是無辜的，你恨的是我，沖我來便是。”

    愛有多深，恨便有多刻骨，她的表情越激烈，她的心便越痛。

    他懂得這一切，是以也懂得自己有多悔恨，假如一切可以重頭再來，他一定不會再魯莽行事。

    可是，再多的悔恨，已不足以道出，只因，她的眸間，已再看不到人間的溫情。

    “你若有擔(dān)當(dāng)，又何需我來成全？”

    她冷冷而語，神情肅然。

    “單打獨(dú)斗如何？只要你能贏我，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只是，不要再造殺孽?！?/br>
    正興的十六萬人，已讓他見識到了什么叫殘忍，他從未意識到自己的過去，有多么的不堪。

    但，當(dāng)她真的做出這樣的選擇，他的心，卻痛得鉆心，即便是要他死，也不愿看到她變成像自己那樣殘暴無情之人。

    她笑了，譏諷道：“哈哈哈哈，笑話，你的武功在我之上，我又如何贏你？”

    高舉起自己帶傷有右手，他清雅而言：“這只手早已廢掉了，我其實(shí)也占不著你什么便宜，不是嗎？”

    他的手……

    在宸宮之時，他已為他試過無數(shù)回，但他無力的右手，始終不能恢復(fù)如初。

    她曾問他，他的手為何會傷得那般重，他卻總是搖頭不語，當(dāng)一切記憶回歸，那斷崖情絕，那寧死不愛的執(zhí)著，都化做眼前手影，揮之不去。

    緊握竹笛的手，越來越緊，她的臉，亦越來越冷。

    回首，她定定望向蕭湛：“放心！我不會輸?shù)?，承諾過的你的江山，一定會給你。”

    聞聲，蕭湛怔愣在原地，她說承諾過的他的江山，到底指的是現(xiàn)在，還是當(dāng)初？

    正文 第151章 王的男人

    十年情癡，他一直有負(fù)于她，可最終卻還是得仰仗的她的能力，蕭湛知道自己有愧于心，但他早已無路可退。

    “晚晚，你小心一點(diǎn)?！?/br>
    千言萬語，均只化做這云淡風(fēng)輕的一句，獸軍再厲害，死傷的也是他大周的子民，正興那一場屠殺，他已親眼所歷，若要再來一次，他也會看不下去。

    是以，這樣的單打獨(dú)斗一決勝負(fù)，已是最快最好的辦法，他又怎么會反對。

    既已做出決定，她便再無顧忌，飛身下馬，傾刻間自袖內(nèi)射出兩條雪白飄帶，從下而上朝蕭翊擊去。

    “蓬”！“蓬”！

    蕭翊亦飛身而起，單手拳出，分別擊中左右而來的兩段飄帶，竟是用蠻力，震得云晚歌不得不往后滑去。

    云晚歌收回飄帶，撥地而地，一對纖美的玉手化作萬千掌影，朝蕭翊正面襲擊而去，直有排山倒海之勢。

    說時遲，那時快，蕭翊身形一矮，迅速滑將開去，避開她的攻擊后，左手瞬時立掌為刀，以最為詭異之式，朝她直襲而來。

    云晚歌早已見識過他殺人于無形的絕情手刀，是以早有防備，腳下瞬時變幻，將她的輕功發(fā)揮到極致，身法如舞，竟是堪堪避開他劈面而來的致命手刀。

    熱風(fēng)拂過，肩上熱辣辣的疼，觸手所及之處，已是血紅一片，雖已巧妙避開他致命的手刀，但仍舊被其掌風(fēng)所掃中，重傷肩頭。

    紫發(fā)飛揚(yáng)，云晚歌的眸間，風(fēng)云急涌，她雖未手下留情，但他已觸怒紅顏，口口聲聲說愛她，下手竟又是這般心狠，她想笑，卻只是冷冷而對，早該知道不應(yīng)期待，只是，總?cè)滩蛔∵€會黯然神傷。

    對我無情，便休怪我無義了。

    只手翻轉(zhuǎn)，袖中飄帶又出，竟是直直卷來蕭湛腰間佩劍，長劍在手，云晚歌氣勢如虹，水晶般的紫眸，已是暗光浮影，殺機(jī)畢現(xiàn)。

    一個旋身，云晚歌脫手?jǐn)S出長劍，袖中飄帶疾射而出，纏住劍柄，揮舞間，只覺雪帶迷離，漫天劍影。

    蕭翊沉眸以對，單掌合十，看似未動，實(shí)則已出手如閃電，千萬道強(qiáng)芒，沖天而起，掌劍交擊，電光火石間，云晚歌押向他刺了十劍，他亦回了十掌。

    二人乍合倏分，蕭翊一聲力嘯，借力橫栘，往一旁的平地飛去，云晚歌則是落回馬上，白衣飄飄，長劍遙指。

    呼呼的寒風(fēng)，不期而至，如同被激怒的狂蛇猛獸，肆意狂鼓，大力的吹的人幾乎睜不開眼，云晚歌的一頭紫發(fā)，以一種極其夸張的形態(tài)飛舞著，妖艷如魅。她唇角的笑意如冷，一如她劍尖的森寒絕冰。

    ‘錚’的一聲劍鳴，云晚歌再度旋身而起，人劍合一，箭一般朝他俯沖而去。

    蕭翊眸光微閃，笑意凝結(jié)，單手為刀，竟也是飛迎而去。

    狂舞的殺氣，沖得人睜不開眼，蕭翊原本蓄勢待發(fā)的手刀，在半空中，忽而軟軟的垂向一邊，凄然的笑意，爬上嘴角，他深邃的眸間，濃得化不開的，是一往無前的溫柔。

    想要收住劍勢，但她已無力挽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長劍如虹般透體而出，生生穿過他鋼鐵般的胸膛。

    血，滴滴如火，順著劍身而落，刺痛著她的眼，更灼燙著她的心。

    她看著他堅守，也看著他放棄，卻始終不明所以！

    心，如同被撕裂，雙手，已抖如篩糠，在他軟軟倒地之時，她如遭電擊，甚至來不及思考，便已緊緊的抱住了他。

    “為什么？為什么要放棄？為什么要停手？為什么？”

    嘶吼著，她淚如雨下，原以為早已干涸的淚水，泛濫著迷蒙了她的眼，心好痛，仿佛被洞穿胸膛的那個，是自己。

    “無論你是宸宮的賀佳期，還是白竹的云晚歌，都不重要，你是我的月兒，永遠(yuǎn)都是，假若我的死可以結(jié)束你的一切痛苦，那么，我心甘情愿，只是月兒，不要再錯下去，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