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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見慕俞在外閣里看著書,見張憲過來,起身作了深揖:“此番勞子瞻兄伸出援手?!?/br> 張憲偏了身子,并沒有受禮,淡道:“你我該謝的是殿下?!?/br> 林承彥并不準備在這個時候和張憲吃些沒用的飛醋,平聲道:“子瞻兄,你前番和我說的事兒,我正準備這兩日與你說,不知子瞻兄眼下可還方便?” 張憲點頭:“跟我來。” 他常來東宮,是以太子為他在幕僚的住處也安排了一處閑散的房間出來。 也門守在外頭,張憲和林承彥分坐在兩邊,林承彥道:“杜家阿翁昨日與我說,阿言確實是耶律蒙德的女兒,只是他與杜姨,即阿言的娘親,是意外認識的并生了情分,當年杜姨去過并州找杜將軍,落在了耶律蒙德手里,后來高陽關(guān)一役,耶律蒙德負傷,只身來到明月鎮(zhèn)尋杜姨?!?/br> 林承彥說到這里,略頓了頓道:“不瞞子瞻兄,其實我有些疑惑,當年杜姨既是沒見到杜將軍,杜姨與耶律蒙德的事,杜將軍又是如何知曉的?他來接阿言回京的時候,杜姨已經(jīng)失智了!” 張憲沉吟道:“也有可能耶律蒙德一早找過杜將軍,抑或,杜將軍咸寧元年回京的那次,也去了明月鎮(zhèn)?我一直覺得,杜將軍一直惦記著阿言的娘親,他明知道阿言的身世,還待阿言如親女!” 林承彥搖頭:“這些只是我們的猜測,杜阿翁與我說的時候,神態(tài)十分輕松,我覺得里頭定然沒有通敵叛國之類的事兒,但是杜家確實不想讓耶律蒙德找到阿言,他們不希望阿言的真實身份浮到明面上來!” 張憲琢磨著道:“眼下耶律國皇族內(nèi)部并不太平,阿言的身世若是曝光,定然會被許多人拿來作靶子,杜將軍擔憂的許是這個!” 話說到了這里,兩人對阿言的身世微微松了半口氣,至少和通敵叛國沒有關(guān)系,另外半口懸著的卻是杜將軍擔憂的。 林承彥想了想,還是道:“有一事,我或許也該早一步告知子瞻兄,杜家阿翁將阿言許給了我,等我阿翁入京,便要商議親事?!?/br> 張憲心口猛地一窒,看著林承彥面上平和的笑容,手不覺微微抖了兩下,竭力鎮(zhèn)定地道:“杜將軍出事之前,我已經(jīng)托冰人遞了草帖子,正準備遞細帖子!” 林承彥有些訝然,略一低頭,默想了一會,緩聲道:“我尊重阿言的決定,希望子瞻兄也能尊重阿言的決定!” 第57第 杜恒言在傍晚朦朦朧朧醒來的時候, 聽到外間似乎有棋子落盤的聲音,掙扎著想起來,一旁的紫依見她醒來, 忙驚喜地道:“主子, 您可算醒了。”上前扶了杜恒言坐了起來。 又去倒了一杯水,杜恒言就著紫依的手喝了半杯, 問道:“誰在外面?這是哪?” 她只記得被于mama和珍珠搶著塞進了馬車,小胖墩氣的拿石頭在砸于mama。 紫依在杜恒言耳邊悄聲道:“主子, 是張家衙內(nèi)和林家衙內(nèi)在外間下棋, 已經(jīng)下了好幾盤了?!?/br> 杜恒言抬手揉了后腦勺, 心有余悸地問道:“我們在哪?” “主子,這是東宮,張家衙內(nèi)帶著太子殿下將您救了?!弊弦老氲浇駛€晌午的場景, 不由抹了淚,“您放心,奴婢過來的時候,老爺和老夫人知道您被太子救了, 都寬了心,就等著您好了,回去呢!” 紫依沒有說, 東宮的人來送消息的時候,老爺硬撐著從床上起來,正準備去肅王府要人。 紫依不說,杜恒言依舊知道阿翁阿婆會掛念著她, 掀了被子道:“我們早些回去吧,阿翁阿婆在家等著呢!” 紫依無法,蹲下身來幫主子穿鞋,外頭的兩人聽到動靜,放下了手中的黑白棋子。 杜恒言出來的時候,林承彥見她額上冒著密汗,勸道:“阿言,家里我已經(jīng)讓林二叔回去說了,你喝了藥再走吧,太醫(yī)說你風寒侵體,你這般急慌慌的回去,再著了涼就不好了!” 杜恒言一醒來便見到這兩人,心里有些慌神,眼睛也不抬,執(zhí)意往外頭去。 林承彥自來心細,察覺她的不自在,望了一眼張憲,見他眼睛灼灼地看著阿言,他和張憲的這一局,勝負并不是他們自己所能左右。他尊重阿言的選擇,微微笑道:“阿言你等會,我先去求太子借輛馬車給我們,阿寶還在太子殿下跟前呢!” 說著,讓紫依將恒言扶了進去。 杜恒言一日沒有進食,晌午又那么折騰,腳步虛浮,只得聽慕俞的,先候著。 張憲十分訝然林承彥竟然愿意讓他二人獨處,出去吩咐外頭的女使去廚房端些易克化的糕點粥湯來。 恒言坐在了慕俞先前的位置上,張憲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一邊拿著白瓷罐子將棋子一一拾起來,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道:“趙延平今個遇了意外,傷了筋骨,兩三月不能下床,不會再有心思找你麻煩。” 杜恒言愣了一下,有心想問,他口中的“意外”是不是他所為? “是你,你……” 張憲卻打斷了她,“杜恒言,我明個去你府上送細帖子。”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仿佛只是和他說,杜恒言,我明日路過你家一樣。 杜恒言抬眼望他,心上有些亂跳。 一旁的紫依忙低了頭,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我,我,阿翁已經(jīng)將我許給慕俞了?!倍藕阊悦嫔嫌行┌l(fā)燙,勉力抬頭,眼睛卻并不看張憲,而是看向了外頭廊下擺著的兩盆紫薇花,袖子中的手有些發(fā)抖。 “阿言,我想我在你這里,最不缺的便是耐心了!”他遠遠地望了她那么多年,一直不曾打擾她的生活,等著她一點點地長大,他才重新站在她面前,他原本的計劃便是她及笄的時候上門提親。 可是這一年以來,竟發(fā)生了這許多變動,阿言一直是頗有主見的小娘子,杜家阿翁、阿婆的意見,或許能影響她的判斷,但是卻不會左右她的選擇。 這一點,剛才林承彥將此事告知他后,他從驚慌里慢慢想了起來,是以現(xiàn)在面對杜恒言這一句托詞,張憲顯得十分平靜。 東宮的女使提了食盒進來,一碗小米粥,配著一碟醬瓜,一碟咸白菜。 紫依遞了象牙箸,道:“主子,您先墊一些吧,一日沒進食了!” 杜恒言沒有說服張憲,心里頭也不知道什么滋味,端了米粥,胡亂用了半碗,只覺得前腦殼急的發(fā)熱。 她并不屬于這個時代,慕俞對她的情分有幼時相伴的情誼在里頭,可是張憲呢?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沾了現(xiàn)代人的光,張憲對她的執(zhí)著或許是因為她與這一時代人的不同,可是這份不同,是她隔著千百年的時光偷來的。 杜恒言正默想著,外頭林承彥牽了阿寶過來,阿寶一見阿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