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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就是相逢修羅場啦~ 第75章 夜, 很冷。 一輪圓月掛在天邊。 這時節(jié)已是入冬,雪雖未來,可無端卻讓人覺得齒寒。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徐徐走著。 這是輛由江南來的車。 車內(nèi)的年輕公子也像話本里的書生一般。 可他卻比大多數(shù)書生都俊。 這樣的書生很少有人敢看第二眼,他太冷, 也太孤傲了。 可面上的神情卻總是溫雅輕慢的。 車走了很久。 轱轆碾過塵土的聲音吱吱作響。 披著青袍的書生輕咳了聲。 他似是病的很久了,連面色也白的不像話。 可這樣的夜里,誰會去注意呢。 穿過密林便是渡口。 車夫微微松了口氣。 可隨即馬車便停住了。 因?yàn)橐槐琛?/br> 那確實(shí)是一杯茶,還冒著熱氣。 就那樣端正地放在馬車前。 這分明是荒郊野外的地方, 誰會在這兒放杯熱茶? 車停住了。 那病容書生慢慢掀開簾子來。 他并未問出什么事了, 或許他只是想透氣。所以他出來了。 那茶水還冒著熱氣。 在這樣冷的天氣里, 連灰塵都滲著冷意。 可它卻似永遠(yuǎn)都溫?zé)嶂?/br> 病容書生也看見了那熱茶。 他因病在江南養(yǎng)了幾日, 無事時也聽了些趣事。 雖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可若有人死的不甘,那本應(yīng)敬入塵土的送魂茶便總是熱的。 熱血未涼便是如此。 “公子, 這?” 車夫猶豫著問。 他本就是一個尋常人,收了這書生錢財,便要送他前往渡口。 這江邊渡人的渡口很多,可這渡口卻不一般。 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 歌舞升平, 權(quán)貴肆意。 全江南最美的姑娘都在那兒。 男人當(dāng)然也會想去,帶著病容的書生也是男人。 于是他來了。 那茶還熱著。 這世上信鬼神的人很少。 書生也不信。 他只是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紅樓畫舫,微微嘆了口氣。 “將這茶端過來吧?!?/br> 耳邊一道清寒的聲音響起。 車夫打了個寒顫,連忙將冒著熱氣的茶杯端了過去。 那病容公子指尖微頓, 青色披風(fēng)下伸出一只手來。 那手很冷, 指腹的薄繭卻顯示那是一雙殺人的手。 車夫亦見過江湖中人, 此刻心中不知為何竟有些膽顫。 直到熱氣騰騰灑在地上才回過神來。 合手拜了拜,連忙上車。 那熱茶被敬給了土地神,生前種種也該安息。 馬車又開始走了。 轱轆轱轆的車軸聲徑直駛?cè)氤侵小?/br> 這城的名字便叫渡口。 與外間陰森慘淡的密林不同,這里安靜祥和的像是另一個地方。 車夫到城中便已停了下來。 那病容公子輕咳了聲,遞給他一片金葉子。 他似乎很有錢,可車夫卻不敢起什么歪心思。 披著青色披風(fēng)的書生緩緩自車中而下。 他要去一個地方。 在不久前,那里的主人還曾送過他請柬。 沉木大門緊閉著。 門外一串燈籠卻分外顯眼。 守門人已經(jīng)站了很久了。 他手中拿著的劍尚未□□,可脖頸處便已有了道疤。 那鮮血順著長劍低落在門階上,像是這渡口夏日里的雨聲。 病容書生輕嘆了口氣。 替他合上了雙眼。 這往日里歌舞升平的知州府此時靜靜地。 書生攏了攏身上披風(fēng),慢慢走入了院中。 門外尚有守門人,可這院中卻一人也無,倒似荒廢多年,連野草也叢生蔓長。 天很暗。 這院中亦是黑漆漆的。 病容公子輕咳了聲,順著草叢往前走。 那是東院一間房子。 房內(nèi)燭火還亮著。 幽幽窗屏上映著一個正在描眉的女子。 那女子體態(tài)裊娜,在微光搖曳中連發(fā)髻也風(fēng)流多情。 天外不知何時已飄起了雪。 這是今冬的第一場雪。 細(xì)細(xì)散散的落在院中枯草上,似蒙了層寒霜。 病容書生肩頭亦落了白,可他卻不著急。 他慢慢走著。 房內(nèi)美人已放下了手中的黛筆。 她的腰間多了雙手。 沉玉扳指在燭火下看得分明。 那也是一個很風(fēng)流的男人,可很快,他便笑不出來了。 因?yàn)樗暮韲狄驯辉啤?/br> 一根細(xì)細(xì)的黛筆順著脖頸穿過,血跡噴灑在窗屏之上。 像潑墨艷彩的梅花。 男人睜大雙眼,始終卻是不明白。 書生已走到了房門外。 他并未進(jìn)去。 只是靜靜地站在外間。 房內(nèi)人看了會兒鏡子,鏡中美人眼角處有顆淚痣,瞧起來風(fēng)流多情。 不知多少權(quán)貴拜倒在那煙紫宮裙之下。 可她卻從來都不笑。 殺人時不笑,死亡時也不笑。 雪地里時不時傳來一陣咳嗽聲。 病容書生手上微微浮起青筋。這樣的場景應(yīng)該是可怖的,可有他做來卻是清傲。 門“咯吱”一聲被從里推開了。 那宮裝美人緩緩走出了房內(nèi)。 她梳著高云鬢,煙紫的宮裙裊裊垂在臺階上,像陳年舊畫里的仕女。 比這江湖中所有的美人都多了分經(jīng)久的古韻。 可她的神色卻很冷。 她并未離開,反而盯著那病容公子看了許久。 青袍之上覆雪皚皚,雪下的更大了。 “你能看見我?” 吳裙突然問。 她聲音不若一般女子清脆,反而有種沉煙紗雪的霧朧感。 涼入心扉。 病容書生又咳了聲。 他衣襟上已沾了血跡,面容卻淡淡孤寒。 “我為何看不見你?” 他回道。 那紫衣女子似是怔住了,良久才嘆了口氣: “因?yàn)槲乙呀?jīng)死了。” 她說這話時面上冰冷神色終于有了絲變化,眼中如同江南的煙雨一般沉靄清寂。 病容書生并未繼續(xù)問下去。 他只道:“天快亮了?!?/br> 雪已下了一夜,鋪地亮銀襯著天邊微白。 連圓月也已不見。 吳裙輕輕關(guān)上門。 “你要帶我一起走?” 分明之前窗屏上亦可見裊娜身姿,可如今腳下的影子卻倏忽消失不見。 書生卻似并未注意到一般。 他攏了攏身上青袍,已向外走去。 今日渡口極為安靜。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 他們走路都是未發(fā)出聲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