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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澄澈如昔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

分卷閱讀5

    暈腳軟站不穩(wěn),這下連這點兒顧慮也沒有了。

    倪澈,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沒死,你真的沒死!景澄在心里頗有馬景濤附體的感覺瘋狂大喊了一萬遍,卻被喉間的那口老血堵得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把她從頭到腳一寸一寸地看了好幾遍,頭一次對自己是否有病的答案沒那么自信了。

    據說那個PTSD嚴重的時候會產生幻覺,眼前這個人是他的幻覺嗎?

    七年前,他只來得及在視頻中見了她最后一面,以為她當時跟那部倒霉的手機一同從人民醫(yī)院住院部的七樓掉了下去。

    之后很多人都跟他說過,那個叫倪澈的女孩沒有死,真的假的,是不是為了安慰他編造的謊言。

    直到七年后的此刻,他才相信她還真真切切地活著,不僅那一槍沒有打死她,那一跳沒有摔死她,連公安人口查詢系統(tǒng)和出入境信息系統(tǒng)里有關她的資料都是真實的。

    他粗重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將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漸漸吹得無影無蹤,她的眼底浮上一層濡濕的水汽,既有委屈,又帶著長久發(fā)酵出來的恨意。

    正當景澄剛要開口說什么,倪澈突然從身后抽出一把6/4式,冰冷黑洞的槍口瞬間抵在景澄的額頭上,她眼里的水汽也瞬間結冰。

    與他倆只一面玻璃之隔的滕青看到這一幕幾乎再次失控得尖叫出來,趕忙用手緊緊掩住口唇,她尚未從剛剛撞車的驚恐中緩解過來,隨即又被另一個更大的驚嚇震呆在原地,五臟六腑都被扯緊的安全帶險險地摁在腔子里。

    倪澈微微向后仰了仰頭,手臂用力將槍向前送了幾寸。

    原本抓在她肩上的雙手緩緩張開來,景澄也隨即向后退了一步。

    “小澈,如果你是來找我報仇的,”他的右手緩緩抬起抓住了槍管,“也該找把真槍來,然后打在這里?!?/br>
    他握著槍管的手慢慢下移,將黑洞洞的槍口滑過了鼻尖、嘴唇、咽喉,最終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這是我欠你的,這么多年我一直等著你來要。”

    他在射擊訓練場摸槍摸了太多年,熟悉得就像自己身體的某個零件一樣,那把槍是真是假,他一看便知。

    雖然外觀足夠以假亂真,但從對方的動作判斷,這槍的重量和重心跟真的6/4式差太多了。

    一上手便更加確信,水貨!而且還是水到不行的那一種,根本沒法要人命。

    “你欠我的,不只是一條命,還有一個解釋?!?/br>
    倪澈扣動扳機,槍管里噴出一股冰涼的水流,景澄胸口的衣服登時濕了一大片。

    看得真準,果然是水貨。

    她沒等對方給出那個遲到的解釋,抬手狠狠地將滋水槍朝他身后的欄桿用力一拋,水貨在空中滑了道幾不可見的拋物線,撲通一聲掉進那條汛期也沒多少水的淺河溝里。

    七年前,他的背叛在他倆之間割裂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斷崖,之后的兩千五百多個日夜,這道斷崖不斷加寬,像地球上兩塊漸行漸遠的板塊,中間唯一架著的那道顫顫巍巍的鋼索,就是她胸口上中過的那一槍。

    她以為自己擁有足夠多的恨,可以輕易掩藏起心中莫名的不甘,直到面對他這一刻才突然發(fā)覺自己并沒有準備好,曾經的記憶瞬間噴涌而出,輕易便沖垮了她那道不經推敲的防線。

    倪澈轉身往車旁走,一只手剛握住車門把手,整個人就突然躬身單膝跪地地蹲了下去,另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劇烈地喘息起來。

    此時的她,就像秋天吊在枝頭的一片單薄的樹葉,隨便一陣風便能飄零。

    景澄疾步上前從背后托住她,讓她靠進自己懷里,兩道劍眉緊蹙在一起,“藥呢?藥在哪兒!”

    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眼看著進氣兒和出氣兒都不多了,卻抬著眼聽天由命地看著他,大有打算就這樣死在他懷里的架勢。

    景澄萬萬受不了她這種神情,感覺胸口就要被狂跳的心臟敲出窟窿來了。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便直接伸手到她衣服里翻找,半點兒也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顧慮和羞澀。終于在她夾克衫的內袋里,給他找到了噴霧劑的藥盒。

    他熟練地舉起藥盒搖勻,然后飛快地將噴嘴上的蓋子撥開,正要往她嘴里送,倪澈突然抬手用力一打,景澄捏在手里的藥盒嗖地被拍飛了出去,落在橋欄桿的縫隙中,以一個令人心碎的慢鏡,緩緩跌落到橋下去。

    “你瘋了嗎?!不要命了?!”

    景澄瞪著她目眥欲裂,緩緩將她倚靠在車身上,飛身跑回自己車里,在駕駛位旁邊的手扣中摸出他一直帶在身邊的那支。

    七年了,藥應該已經過期了吧,與其看著她活活給憋死,不如搏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握著噴劑的瓶身搖勻,緩緩將按鈕壓下,隨著她的呼吸將藥劑噴入呼吸道。

    倪澈的臉上漸漸恢復了點血色,呼吸也漸漸平穩(wěn)下來,良心制藥廠,七年了居然還能救命。

    雖然她緩過來些,景澄也不敢怠慢,畢竟是過期藥,服了之后應該不只是吃錯了上吐下瀉那么簡單,鬧不好還是會出人命的。

    他直接將人從地上打橫抱起來,拉開路虎車后排車門把人放了進去,隨即自己也鉆進車里。

    “滕青,麻煩你開車,去趟醫(yī)院?!?/br>
    任是滕青在工作中早已見識過太多嬉笑怒罵、人間百態(tài),也都是紙上談兵,她還是被這倆人一會兒拼命,一會兒救命的翻來覆去給折騰出一頭霧水來。心中那個不詳的猜測漸漸成型。

    她按著景澄說的,強迫自己挪動不太聽使喚的兩腿,緩緩從車尾繞過去,坐到駕駛位上啟動車子,后退,然后調頭開上主路。

    倪澈靠在景澄的懷里,剛剛窒息帶來的眩暈感和輕微麻痹尚未消失,讓她感覺到渾身發(fā)冷。

    她緊抿著嘴唇,抬眼望著近在咫尺的景澄,七年的光陰縮地成寸被他一個懷抱輕易就攏過,他還是曾經的模樣,連那種關切的表情都一成未變。

    這就是她之前認識的那個井澄嗎?不對,他是景澄,景Sir,他是警察,她其實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他身上還是好聞的清爽氣息,干燥又溫暖的陽光的味道,獨樹一幟地沁人心脾。她早就該意識到,擁有這種光明氣味的人是不可能屬于他們那一類齟齬在黑暗中的群體的。

    大概是感覺到了她的顫抖,景澄脫下外套裹在她身上,那種屬于他的氣息就更加濃郁了,倪澈緩緩地閉上眼睛。

    像是怕她會悄無聲息地偷偷死過去,每隔一會兒,景澄就會摸摸她的手腕,靜靜凝神看著她的呼吸。

    這算失而復得的珍重嗎?他腦子里一團亂絮,抓不住,理不清,只好將她真實地捧在手心里。

    “滕青,前面有個藥店,你先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