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管家準(zhǔn)備了中西式的早餐，喜歡的就多吃一點。

楊葉看到我頭頂上有根頭發(fā)翹起，用手沾了一些水，在我頭上將發(fā)給弄平，對著我笑，頭發(fā)都睡得亂七八糟的，你的睡相一直都不是很好呢。

我也跟著楊葉笑，那樣單純的快樂，後來的我一直不曾忘記。

楊葉拉著我下樓，我站住了身子，身體的瘦弱讓楊葉只能輕輕牽著我的手，問道，怎麼了嗎？

我看著站在離我一階的楊葉，溫柔的俊美臉龐跟那晚的雪夜緩緩的重疊，我猶豫著是否開口，楊葉依舊耐心的等待我的問題。

那夜冰天雪地，將我丟在荒冷老街的楊葉，也是如此的溫柔。

你會將我送回老街嗎？

再次的欺騙，或許也無所謂了，語氣里并沒有害怕，我靜靜的看著楊葉。

楊葉放開我的手，將我整個身子一把抱進(jìn)他的懷里。

有點疼，我心里想著。

不會了，槿兒。

我聽見楊葉的聲音在我耳後輕輕對我說著，我并沒有見到楊葉的淚，不過聽起來，楊葉好似在哭泣。

我坐在楊葉的身邊，楊葉給我一片上好奶油的面包，我搖搖頭，這樣油膩的食物，我吃了，八成也是吐出來。

楊葉放下被我拒絕的面包，拿起一旁的皮薄餡多的湯包，我又再度搖頭，默默地捧起一邊被人忽略的蛋粥，一口一口的喝著。

楊葉見我吃了東西，帶著恬淡的笑看著我喝下一碗，還要嗎？你吃這樣不會飽的。

我轉(zhuǎn)頭看著楊葉那佯裝笑意的黑色瞳孔，楊葉停下了嘴邊的笑容，我把白碗放到粉色的圓弧餐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我…什麼時候走？

楊葉抱住我，我感受著他微微發(fā)抖的身體，及灼熱的體溫，我忽然有些後悔我問了這個問題。

用完早飯，楊葉推著我上樓，我疑惑地轉(zhuǎn)頭看向楊葉。

到了那里，什麼東西都不用帶，我已經(jīng)幫你添購新的日常用品，那里的傭人也是我挑選過的，你不用擔(dān)心…。

我站上階梯，楊葉緩緩開口，你上樓去，帶走你任何想要的東西，什麼都可以，槿兒。

我了解楊葉的意思，或許他認(rèn)為這是在彌補我，我默默的轉(zhuǎn)身上樓，沒看見楊葉落寞的神情。

進(jìn)了房間，走到書桌旁的柜子，我拿出藍(lán)甯軒交給我的紙袋，這是我唯一應(yīng)該帶走的東西，看了眼床頭柜上擺放人偶的木盒子，仍然止不住再看它一眼的念頭，我緩緩伸手要將盒上的活鎖開啟。

外套的袖子跟著拉了起來，露出纖白的手腕…，以及楊葉時常要我戴著的藍(lán)色精表，我又將手縮了回來，默默的將手腕上的表給脫了下來。

原來不該屬於我的東西，有那麼多。

26

槿兒步下樓梯，緩緩地在我面前站定，細(xì)細(xì)的聲音對我說，楊葉，要走了嗎？

他換了一件較寬的外套，包裹著他纖瘦的身體，手里握著我送他的表，漆黑的大眼似蒙上了一層水霧，靜靜的凝視著我。

人偶呢？你不帶走嗎？

我不會忘記槿兒有多喜歡它們。

楊葉，不走嗎？

我愣了一會，槿兒對我淡淡的一笑，從我身邊走去。

我腦中一片空白，我這才知道，槿兒根本不想帶走它們，這樣的可能，我從來也不曾預(yù)料，真的想也沒想過。

我為槿兒準(zhǔn)備的新家，需要開車兩個小時才能抵達(dá)，握著方向盤，眼睛偷了個空往旁邊的副座看了一眼，槿兒閉著眼睛，好像睡著。

我又將注意力轉(zhuǎn)回前方，槿兒往後生活的地方，近在眼前。

獨棟的米色白屋，周圍是綠色的人工草坪，大門前面站了一個年過五十的婦人，以及跟著她，還沒上小學(xué)的小孫子。

當(dāng)初會決定由這名婦人負(fù)責(zé)照顧槿兒，有絕大部分是因為她身邊還帶著個小孩，或許在新屋的生活，槿兒會感到無趣，這個孩子說不定能給他帶來歡樂。

那孩子躲在婦人的身後，怯生生地看著他和槿兒。

槿兒的目光鎖在那個男孩與婦人緊緊牽著的雙手，楊葉從槿兒恬靜的黑眸里，看出一些端倪，一種極度渴望親情的光芒在死寂的目光里跳動著。

兩位少爺快進(jìn)屋吧。

溫和的婦人走上前來，拉住槿兒的手，槿兒盯著方才拉過男孩那雙溫柔又長著粗繭的手，許久不見的笑意又悄悄的在嘴角揚起。

楊少爺，你不一起進(jìn)來嗎？

槿兒回過頭，剛才盈滿笑意的黑溜大眼又黯淡幾分，我們兩人都清楚，分離的時刻已經(jīng)到了。

小槿兒，趕快進(jìn)屋去，太陽很大。

槿兒凝視著我，或許是想要目送我離開。

轉(zhuǎn)過身，從今而後，我們的生命中，沒有彼此。

在我的腦海里，突然闖出一個畫面。

男人從友人手上抱過一個落入塵世的天使，小小臟臟的臉蛋掩不住那美麗的光潔，惡意的玩弄仍折不去那無暇純白的翅膀。

他安穩(wěn)地在我臂窩里靜靜的睡著。

楊葉。

槿兒跑了過來，拉住我的手，塞進(jìn)一個冰涼金屬物體，我拿起一看，是我送槿兒的藍(lán)表。zybg

這個東西是你的，我想…還給你。

我拉起槿兒纖細(xì)的手腕，將表重新戴上，聲音似在祈求，至少…，讓我給你一點回憶，好嗎？

他的眼里開始滲出了斗大的淚珠，寧靜卻又令我震撼，原來槿兒始終還將我擱在心里，即使他沒說，但見到他的淚，我便能了解。

槿兒不斷的搖頭，想扯下手腕上的表，大概是太多的眼淚朦朧了他的視線，淚水滴在金屬的表帶上，卻怎麼也解不開。

別這樣。

按下了槿兒掙扎的手，婦人與她的孫子在門前看著我和槿兒，周圍的聲音慢慢的沉淀，靜到可以聽見那沉重的淚墜到地上清脆的聲音。

我的唇感覺到了槿兒的痛苦，我環(huán)住他薄弱的肩膀，然後，我吻了他。

當(dāng)作離絕前的最後回憶。

27

艾兒在我住進(jìn)新屋的第二天便來了，藍(lán)甯軒也一道，當(dāng)艾兒興高采烈地到廚房去張羅著去餐館買來的菜肴，藍(lán)甯軒坐到我身邊，我沒告訴艾兒你身體的狀況，她知道了，或許會去找楊葉理論。

我看著艾兒在廚房開心忙碌的背影，艾兒是唯一肯對自己好的人，不希望她傷心，這樣的念頭在我心里盤旋不去。

謝謝你。

如果可以這樣平靜的生活著，即使最後一刻必須面對死亡，也不是那麼可怕。

只要身為人，必難逃一死，我不過是別人早一些。

小槿，你在看什麼？

我收回凝視窗外的目光，只因為那片綠油的草皮太像那里的景色，雖然它沒有這麼寬廣而不見邊際。

艾兒拉住我擺在書上的雙手，漂亮細(xì)致的臉蛋布滿了擔(dān)憂，小槿，別再想楊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