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久木門就被從里面打開。

莫居沖著有些發(fā)愣的柳婉揮了揮手，順勢把溫棠又推向前了一些。

溫棠明白莫居的意思，連忙解釋起了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溫棠說完以后，莫居柳易又和勉強壓抑住激動柳婉聊了一會兒，便將剩下來的時間留給溫棠和柳婉獨處。

“功成身退”的莫居拉著柳易在商洛城里閑逛，無意間又逛回了河岸邊。

莫居看著中元節(jié)那日他實在虛脫了以后虛倚的樹，忍不住笑著回憶道：“說起來，前幾日你來人間找我的時候我剛知道你生前有個愛人叫莫清安，當(dāng)時我沒記憶，還想著回去以后就去找孟婆大人轉(zhuǎn)世投胎。沒想到差點回都回不去?！?/br>
柳易握著莫居的手忽然一緊。

莫居笑著繼續(xù)道：“所以當(dāng)時看見你的時候，就像是看見了一束光，一個不小心就沒憋住眼淚?！?/br>
“幸好，這束光沒有轉(zhuǎn)瞬即逝?！?/br>
莫居又扭頭看向柳易，眸底滿是最純摯的笑，如碎鉆般晶瑩。

柳易忍不住彎腰在他的眼睫上留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也幸好，我找到了你。”

第10章第十章

<一>小公子傳

莫居，字清安，商洛城最大富賈莫氏的幼子，商洛人稱其為小公子。

莫府樂善好施，于商洛城中口碑極好。而小公子聰慧過人，生性活潑可愛，深得商洛人喜愛。

然而，元慶十三年中秋，小公子于黎河岸邊丟失，數(shù)日搜尋無果，疑似落水，生死未卜，時年五歲。

元慶十五年春，商洛官府破獲史上最大一起拐賣幼童案，于受困幼童中找到失蹤一年多的小公子。莫府聯(lián)合一干幼童親屬重告人販一伙。

最后人販一伙被判凌遲。

只不過，獲救后的小公子不復(fù)曾經(jīng)的活潑，變得沉默寡言，臉上再無笑容。

莫老爺和莫夫人為此悲痛不已，卻也無計可施。

小公子時年七歲。

元慶十七年，逐漸淡出商洛人視線的小公子僅憑一副山水畫名動全城，無數(shù)文人墨客慕名而來，只為求一畫。

然而小公子因性情謝絕見客，少動畫筆，在畫壇上如曇花一現(xiàn)。

小公子時年十二歲。

元慶十八年，莫夫人帶小公子外出散步之際，于黎河邊撿回一對兄妹，兄長十五歲，meimei十歲。

因年齡相仿，莫夫人便讓兄長柳易與小公子住在同一個院子。

本想著一個沉默寡言一個冷冰冰，兩人或許很難相處得來，但奇跡般地小公子和柳易志趣相投，越相處越是聊得來——其中尤以小公子開口最多。

莫夫人一個欣慰之下，干脆就讓柳易住在了小公子的隔壁。

自那以后，小公子沉悶的性格有所好轉(zhuǎn)，臉上漸漸有了笑容，時年黯淡的雙眸重新恢復(fù)了生機。

其實自打被拐獲救以來，小公子每夜都會因為噩夢輾轉(zhuǎn)難眠。

柳易初來的那一夜，小公子再一次被噩夢驚擾。恰巧因為陌生環(huán)境而難以入眠的柳易經(jīng)過他的房門，正聽見里面的動靜，猶豫之下推門進去，柔聲喚醒了小公子。

自那以后，小公子再忘不了睜眼時看見的那一對清澈黑眸。就好像長期被打入深淵底下的人，看到了一絲久違的光亮。

而那一年，小公子十三歲。

元慶二十年，小公子日益開朗，只不過依舊靦腆。在柳易的鼓舞下，他重拾畫筆，重登畫壇。

當(dāng)時又引來無數(shù)人千金求一畫，但小公子依舊謝絕所有請求，表示只看心情作畫，無意賣錢。

獨獨接受溫氏二公子溫棠的訂單。

莫氏與溫氏世代交好，溫棠便借著這層關(guān)系死皮賴臉求畫，小公子無奈之下便答應(yīng)了他。

長此以往兩人交往日密，逐漸成為至交好友。

小公子時年十五歲。

元慶二十三年，柳婉及笄，柳易及冠。

出于對兄妹倆的感謝，莫夫人大辦他們的及笄禮和及冠禮。

小公子作山水畫為贈，并以柳易私下里替他取的字“清安”為章蓋于畫上。

此畫一度為商洛畫壇公認的小公子巔峰之作。

同年，溫棠向柳婉提親，小公子向柳易告白。

前者獲得全城祝福，然而后者卻引起軒然大波。

商洛城說到底還得被世俗緊緊地捆綁著，這種違背世俗的同性之情不為大部分人所接受。

恰逢當(dāng)時莫老爺與莫夫人受外地好友所邀，不在府內(nèi)。

小公子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時年十八歲。

柳婉因為擔(dān)心小公子于自己兄長會為世俗所累，并沒有過多地表現(xiàn)出支持的態(tài)度。

溫氏態(tài)度果決，支持小公子與柳易。

但是他們畢竟還只是少數(shù)，商洛城內(nèi)的大部分百姓以及小部分認為小公子清高的人擺出了很明顯的憎惡。

從這一年起，但凡小公子出門，總會遭遇到無數(shù)的辱罵。

當(dāng)時小公子還很天真地認為，只要他與柳易都不在乎外人的評價就可以了。

元慶二十五年，小公子及冠。

出于對小公子的保護，莫夫人沒有為他辦及冠禮，而小公子不知道這一內(nèi)情，便以為自己的父母也認為自己惡心。

那之后，小公子的性子又開始趨于沉悶。

同年冬，小公子大病一場。

柳易始終不離小公子身邊，親自照料他的起居，替他趕走所有上門滋事之人。

柳易無數(shù)次嘗試上告官府，無一例外都是挨了板子以后被送回來，又或者在官府衙門長跪至昏厥，被家仆抬回去。

那幾年他們雖然過得辛苦，但至少還有彼此。

元慶二十六年夏，外出購置宣紙的小公子半路遇劫——有人惡意請了幾個糙大漢欲要玷污小公子。

柳易趕在小公子被玷污前將其救回，但小公子卻因此回想起了當(dāng)年被拐走一年多的經(jīng)歷，同時認為自己不再干凈，自此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同年秋，公開表面支持小公子的溫棠被人迫害致死，小公子支離破碎的世界完全崩塌。

五日后，小公子對著柳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