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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沙發(fā)上,按了按因為宿醉而酸痛的太陽xue,嘆了一口長長的氣。第64章第64章自那天之后,嚴楠便沒有刻意的來找過莫平凡,偶爾在實驗室里見到了,他便微笑點頭和老師打個招呼,有一些東西在兩人的心里已然明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感情便逐漸煙消云散了。日子像流水一般機械的重復著,莫平凡靜如止水的生活,默默承受著時光點點的流逝。如果不是那一通相隔千里的電話,他也許能平平靜靜的度過在Z城的最后一年。“小凡,你回來吧,老師的身體……很不好?!?/br>“……他怎么了?”凝滯的聲帶擠出來的聲音微微顫抖。“教學的時候胃絞痛,送去醫(yī)院檢查,說是胃癌……”“……好,我盡快回去。”掛了電話,莫平凡從教室走回了講臺:“下面,我們繼續(xù)講……”直至下課的時候,學生們都走完了,莫平凡才終于扶住講臺,緩緩的坐在了旁邊一個四角凳子上。他像忽然被人抽去了血液一般,四肢難以動彈,幾縷冷汗順著額角流了下來,他卻連抬手擦掉的力氣都沒有,喘息變得急促而慌亂,大腦像是難以思考似的,一幅幅的全是那僅有和父親相處時零碎的畫面。逛公園時,是他把幼小的自己扛在脖子上。冬日出門時,是他細心的把棉襪秋褲給他穿好,調(diào)皮搗蛋被罰不許吃飯的時候,也是他偷偷地給自己被窩里塞上一個饅頭。莫平凡一直以為這些事情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來了,可今天,這畫面重新出現(xiàn)的時候,卻嗆得他鼻頭發(fā)酸,眼淚直流。這二十多年來,他對父親的感情仿佛只有怨,只有恨,可當噩耗來臨時,莫平凡才知道,這份怨恨的背后,是壓抑了太久的愛和依戀。一張紙巾遞到了自己面前,莫平凡顧不得看是誰在身后,接過紙巾便匆忙把滿臉的淚水和鼻涕胡亂擦了個干凈。“你很少哭的,這么多年,我也只是在你走前的那個晚上看你哭過?!?/br>猛地回頭,除卻了眼角的一絲皺紋,那人站在自己背后的樣子像是多少年沒變過一樣。記憶的重疊積的莫平凡胸口一陣洶涌,眼角不自主的再次泛起一絲淚光。一只大手撫上他的臉,輕輕用指頭拭去了他眼角未及低落的淚,指尖的老繭微微磨著他的皮膚,略癢,卻很舒服。“你怎么過來了?!?/br>“你怎么哭了?”兩人同時問起對方,過后的卻是一陣略帶沉默的尷尬。“日本那邊,我父親那出了些事……”深吸了一口氣,莫平凡說道?!皫熜执螂娫掃^來說,是胃癌。”“……怎么會這樣”“剛?cè)ト毡镜臅r候,他曾經(jīng)服用過抗抑郁的藥物,那個時候的藥物,對胃的傷害很大,自打那以后,他的胃好像就一直不好,最近這些年,更是……”哽咽,莫平凡咳了兩聲,揉了揉發(fā)酸的鼻頭不再說話。“你要回去日本照顧他了是么……?”“嗯,……他畢竟是我父親?!?/br>“是啊……”齊云澤的聲音不自覺的有些發(fā)抖,下了班偷偷忍不住過來的他,卻在教室里看到了那人無助哭泣的樣子,忍不住幫他擦掉淚水的手,可那人卻馬上又要走。他們兩個似乎一直在分分合合,每當似乎可以在一起的時候,總有一方卻會遠去。“什么時候走……”忍著絞痛的心,齊云澤問著“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走……”莫平凡整個腦子全亂了,就這么走了,這邊的學生怎么辦?課怎么辦?可這么拖著,千里之外的父親又怎么辦……他完全慌亂了手腳,臉上出現(xiàn)了齊云澤從未見過的糾結(jié)。“你別急,你可以先請假去日本看看,等你父親病情穩(wěn)定了,再交接這邊的事情。”“是,是,我得先回去……我得看看最早一班回日本的飛機是哪一個?”莫平凡掏出手機,想找軟件訂機票,可越急手越亂,平日里規(guī)整的好好的軟件,竟怎么都找不到了。“明天下午有一班飛機,從Z城直飛,還有座位……”齊云澤把自己的手機界面放在莫平凡眼前:“你用我的手機訂吧……”此刻的莫平凡已經(jīng)管不了這么多,拿過齊云澤的手機,輸入自己的信息和信用卡賬戶,把機票定好后,那忙亂不知如何的感覺總算好上了這么一丟丟。“謝謝……”手機還給齊云澤,再看他時,莫平凡才剛剛有時間覺著尷尬。“又要走了?”“嗯……”“好,日本的醫(yī)療技術(shù)很發(fā)達,你不用太擔心。”語畢,齊云澤忽然笑了出來:“我真是,你在日本這么多年,怎么會不了解,是我多說了?!?/br>“沒有……謝謝……。”“別再說謝謝了,我們兩個之間,還需要這么多見外的話么?”熟悉是最熟悉的人,可有時,卻像最陌生的人。“我今天過來,是想找你去個地方,也是下了班突然過來,冒冒失失,沒料到這么多?!?/br>“去哪?”“你還記不記得上學的時候,我答應(yīng)帶你去看的燈展么……?”青澀的十六歲,那年許下的承諾,卻陰錯陽差的時至今天還沒有兌現(xiàn)。“不過現(xiàn)在這個情況,我估計你也是沒有心情了,算了吧。”齊云澤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自顧自的繼續(xù)說著,這話不像是說給莫平凡,反而像極了說給自己的話。“我去?!?/br>齊云澤本已轉(zhuǎn)過去的頭再又慢慢轉(zhuǎn)了回來,看著莫平凡的眼睛分明是不信的。“走吧……”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走,那么如此放縱一回又能怎樣?如果齊云澤今天沒有過來,也許莫平凡早已經(jīng)忘了,兩天后便是中秋節(jié)了,坐在齊云澤車子的副駕上,他透過車窗,看兩旁裝飾漂亮的街道,和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中秋前面,送節(jié)禮的人多,路上車比平時多了好多?!饼R云澤偷瞄著莫平凡的臉色,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天?!扒懊婵斓搅??!?/br>臨近燈展的地方,車行的速度開始漸漸變慢,望著眼前大排長龍的車隊,齊云澤索性直接靠邊,走了一個小岔口,找了一個稍微偏遠的地方把車停了下來。二人走著人行道,跟著人流走到了展區(qū),這里其實是老城區(qū)的一個中央公園,所在的位置離當年他們讀書的Z城一中并不遠,自打齊云澤小的時候,這里的中秋和春節(jié)都會有一個星期的燈展,那個時候的孩子信息相對閉塞,過節(jié)的時候看個燈展,逛個廟會,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只不過現(xiàn)在,來看燈展的人里面,十幾歲的孩子已經(jīng)不多了,更多的是平日里在附近遛彎的大爺大媽和帶著三四歲孩童的小夫妻。兩人走在展區(qū),反而成了有些突兀的存在,這個年齡的男人,手里沒有牽著孩子過來這里看燈展,怎么都顯著有些奇怪,然而這個時候的二人,卻早已不愿意去顧忌別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