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淚眼朦朧中她抽噎著搖頭，只知道拽住他的袖子不撒手。

    他嘆息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那便……”

    “如你所愿，可好？”

    ☆、甜點

    林殊哭得渾渾噩噩，他的手掌寬厚而溫?zé)?，她來不及思考就被他蓋住了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只聽得見夢里有人嘆了口氣，想要仔細(xì)聽，卻又聽不見了。

    第二日早上，林殊被鳥語聲叫醒，揉揉眼睛從床上起來，這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是在東緝事廠了。

    清晨記憶慢慢回歸遲緩的大腦，昨晚上發(fā)生的事情才叫她回憶了起來，自己在他面前哭成那副樣子……林殊把自己蒙回被子里，耳邊仿佛還有他的話語在一遍一遍地放，一想到他的許諾，心里就好像炸開了一簇簇的煙花一樣，世界都五彩斑斕起來，她忍不住在被子里頭傻傻地笑出了聲。

    然而她又很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抬頭看了看四周，沒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這才吐出了一口氣。她翻身下床，發(fā)現(xiàn)案幾上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放上了簡單的粥飯。

    那黑瓷碗下壓著一張紙條，林殊拿過來展開，上頭寥寥幾筆，字跡剛毅，原是他留下的，大意是有事先走了，告訴她漱具在哪里，東西在哪里，以及，莫忘了涂藥膏。

    林殊不知為何，心下有些失落，把紙條卷了塞進(jìn)了袖口里，并且為自己的癡漢行為找到了理由：季督主的墨寶，可遇不可求。

    簡單地洗漱過后，林殊吃過早飯，拾掇好東西，準(zhǔn)備走了，她環(huán)顧四周，好好地看了看他住的地方。這個地方真的有些樸實和簡約得過頭了，林殊看了一眼，把門輕輕掩上。

    她知道這兒別人是不能進(jìn)來了的，知道這件事還讓她心中忍不住雀躍起來，可是她也知道，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來這兒了。哪怕太師那般說了，她不過還有一月就要回去了罷，待在三公子身邊，恐怕見他的機(jī)會都很少了。

    林殊嘆了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踩著露水回去了。

    可惜她心緒不寧，不然她應(yīng)該會注意到床頭上擺的，不正是那天她送給他的小木雕麼，兩個小人就這么生機(jī)勃勃地蹲在床頭，和周圍過于古樸的陳設(shè)顯得格格不入，看上去，還有一點溫情。

    近來事務(wù)比較繁忙，這一陣子不過去，恐怕他，就沒有什么時間去演武場了，林殊自從那日以后便沒有見著他了。

    張扎的死訊傳來無疑讓秋風(fēng)她們陷入了困境，沒有充足的證據(jù)，以李領(lǐng)事父子在重華宮的地位，是不能輕易撼動的。且不說李領(lǐng)事是看著大皇子長大的，在端貴妃那里也曾是得臉的人物，光那李栓和大皇子一塊兒長大的情分，就算大皇子那兒李栓是說不上什么話的，也不是什么一兩句話就能輕易推翻的。

    端到主子面前的，要是鐵證才行，孫掌事是個慎重人兒，秋風(fēng)未嘗不是，此事就暫且被擱置了下來。

    卻說這一日，李栓自賬房回來，就聽得那小肖子上前稟報，說是廣儲司的公公送了東西過來，李栓心中一跳，隨即回了房拴上了門，這才把那盒子打開，就看見里頭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五日后亥時”，李栓驚得冷汗都下來了。

    廣儲司是什么地方？宮里頭油水最多的地方，也是宮里頭最會賺錢的地方，不是因為它是管織造內(nèi)務(wù)的，而是因為它是宮里頭最大的賭場。

    太監(jiān)好賭，世人皆知，這種秉性一般的東西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精神寄托，已經(jīng)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先帝在時，對宦官深惡痛絕，管理極嚴(yán)，賭博風(fēng)氣在殺伐之下終于止住了，但在這數(shù)十年之后，這種屢禁不止的事情還是如同春風(fēng)吹又生的春草一般，慢慢地恢復(fù)了。

    李栓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這是廣儲司來催債了，或者說，來催命了。李栓貪財，自然好賭。他不算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徹徹底底的壞人，貪那點銀子不過是為了去內(nèi)務(wù)府把自己的子孫根贖回來，這或許是大部分太監(jiān)的心愿了，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怎么著也不能死無全尸吧？平生已經(jīng)如此不堪，何必要去地底依舊要飽受欺凌？但是那廣儲司的價位又豈是尋常太監(jiān)付得起的？李栓不過是一時動念，沒想到越陷越深，再回過神來，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至于殺人害命之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現(xiàn)在不可能償還得起自己的債務(wù)了，廣儲司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地方，他們財多又有背后的靠山，弄死一個領(lǐng)事都不在話下，更何況只是一個領(lǐng)事的兒子？

    李栓雙目發(fā)滯，卻突然想起，他還有一個領(lǐng)事的爹，對的，李領(lǐng)事一定會幫他的，他可是他的親兒子他就這么把他送到了宮里，為了什么可笑的“報答主子的救命之恩”就這么葬送了自己親兒子的一生……對的，這都怨他，都怨他……他一定會幫他的……

    他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叫道，“小肖子……”

    說起來這件事情李領(lǐng)事是知道的，若不是他默許，李栓也不可能這么順利地把東西運出去倒賣，至于那殺害張扎等等劣行，也皆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fā)生的。他雖然小肚雞腸，但卻是一個忠心之人，若是不是疼愛這個獨子，恐怕也做不來這些事，只是這疼愛里摻了幾分愧疚，就不得而知了。

    林殊在重華宮里頭，關(guān)系最好的，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金兒，金兒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還很貼心地恢復(fù)了每天送甜點的待遇，倒叫林殊有些受寵若驚，連近日以來的愁絲都淡了幾分。

    因著三月之期快到了，林殊有些心緒不寧，其間三公子也捎來了信件，多是叮囑她一些臨走之前的事務(wù)，就連那有些沒心沒肺的大皇子言語間都有了一些不舍。她初來時是有些害怕的，生怕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呆著就是一輩子，三公子許諾的接回始終讓她惴惴不安，但是事到如今，她卻有些舍不得走了。

    金兒今天給她做的是一道冰糖蜜圓，她的甜點自從要長時間供應(yīng)給尉遲公子后，味道開始走親民路線了，不再像是原來那般，甜到舌頭打卷的地步了，味道相應(yīng)的也開始得到了質(zhì)的飛躍。以至于她做的甜食終于得到了掌廚的首肯，上了大皇子的桌。這可謂是件了不起的大事，金兒和尉遲瑯可是炫耀了好幾次。

    林殊都不忍心告訴她了，上了大皇子的桌，但是吃的人，還是尉遲瑯啊。

    但是看她那副嘚瑟樣兒，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了。

    只是這今日的冰糖蜜圓一入口，林殊就瞪大了眼睛，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吃驚，無他，因為沒放糖。

    “金兒，金兒？”

    林殊叫了兩聲她才回過神來，“?。渴裁窗?？”

    林殊敲了敲自己的碗，無奈道，“您怎么不放糖??？”

    蜜圓就是小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