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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的空氣中帶著一兩絲不易察覺的腥氣。 在山林的深處,駐扎著一支千人的分隊。 裊裊的青煙剛剛升起,被風(fēng)一吹就散了,雨后升的火總是煙氣大了些,可惜這樣的煙氣在大霧彌漫的山間,卻如同滴水入海,無蹤無影。 “鎮(zhèn)撫使大人,剛剛探查的人回來了,山下各個方位都是南衙禁軍的人……” 那位被稱之為“鎮(zhèn)撫使大人”的少年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沉靜的表情嗎不變,手里的樹枝不停地在地上寫寫畫畫。 反倒是旁邊的人,忍不住嘰嘰喳喳起來了。 這位少年便是林殊了。 他們這一路上遭到大大小小的阻擊不少,但是都沒有上一次來得激烈。南衙禁軍都督張旸剛剛聯(lián)合了南方的幾個將領(lǐng),兵力不可謂不多,竟然集中了全部的力量去攻打他們這支押送尤嘉侯的軍隊,似乎不將尤嘉侯交出來不肯罷休。 負責(zé)押送的這支軍隊里面,明面上做主的是那位“督主”,實際上主事的是郁寧,面對張旸聲勢浩大、來勢洶洶的包圍,他當(dāng)即下令分批突圍,但是這一突圍,便讓林殊這一支射聲軍的小隊徹底和大部隊脫節(jié)了。 林殊帶著射聲軍在東面鸚鵡營大軍的掩護下突圍進了山,一躲便是好幾天。 然而從第二天開始派下去的探子就已經(jīng)找不到郁寧的大軍了,林殊在山上停了兩日,面對南衙禁軍的逼迫,還是不得不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么,張旸帶領(lǐng)的南衙禁軍雖然大部分都去追郁寧了,但是竟然也沒有放棄這一支小小的軍隊,反而花了大力氣要至他們于死地。 以至于射聲衛(wèi)這一支小隊被生生逼上得往深山里頭跑。 這一支小隊是純正的射聲軍,所以近戰(zhàn)能力差,根本不能和南衙禁軍那些人比,加之人數(shù)的壓制,林殊只能帶著射聲衛(wèi)東躲西藏,伺機反擊了。 好在這支軍隊里頭,唐石,李廷鑫還有小機靈鬼程核都在,還算是有些個可以商量的人。 但是就是這樣,林殊還是這支小隊的話事人,隨便一個決策就能讓這支軍隊或生或死,她的壓力可想而知。林殊的性子雖略微跳脫但不乏沉靜,跟在督主身邊這幾年,她也學(xué)到了不少,越是危機反而冷靜了下來。 射聲衛(wèi)下頭的小兵,都說看到鎮(zhèn)撫使成竹在胸的樣子便什么都不害怕了。 林殊聽到的時候也是一愣,苦中作樂地笑了出來,腦子里卻不可抑制地想到了督主,他可是一直都是那樣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改的模樣。 等到她也暫時地充當(dāng)了他的角色,她才明白,大抵是形勢所逼罷?若是射聲衛(wèi)的流亡之旅再延長一個幾年,恐怕她也會面癱罷? 程核綁了手上的傷口,他的眉眼成熟不少,這段時間的歷練讓他看上去更加有了少年人難得的沉穩(wěn)。他腦子靈活,歪點子最多,在這一路上立了不少功。 柴火聲噼啪,一時間坐在火堆前的幾個伍長都沉默著看著火焰躍躍燃燒。 “他們的人數(shù)大概有五千人,是咱們的五倍;現(xiàn)在山霧初起,他們不敢上山,但是等明天一早霧散了便一定會攻上來了?!碧剖瘒@了一口氣,“依今之計,唯有趁夜下山,西南角是他們守不到的地方,咱們可以從這里取道……” 他這話一出,這些半大的少年都沉默了。 南衙禁軍因為山霧不敢上來,難道對于要下山的他們來說,這就不危險了么? 若是這么做了,能出去的,恐怕也只有半數(shù)了。 程核玩著手里的草,看了一眼林殊在地上畫的鬼畫符,眼前一亮,“林哥,這是啥?” 林殊抬起頭來,“地圖?!?/br> “等等,”她突然間想起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向唐石,“你是說西南方向有一個缺口?” 唐石納悶她為何這般激動,點了點頭,“確實?!?/br> 林殊突然間勾唇一笑,眼睛里頭像是灑滿了碎星子,“我有主意了!” 圍在火堆邊的幾人面面相覷,林殊勾勾手,這群小子便把腦袋湊在一塊了,活像之前在東廠的時候馬上要干壞事的樣子。 “咱們?nèi)羰菑奈髂辖浅鋈?,的確是我們,以及南衙禁軍想得到的最佳方式,但是我們務(wù)必會折損一半人手,畢竟六欽道是西南方向唯一通往外界的山路,南衙禁軍只需要第二天直接去六欽道攔住我們便可以了,我們本來就人少,還是射手,若是少了一半,豈不是送上去當(dāng)甕中之鱉?” “若是咱們換一個思路,西南方既然不能出去,那么咱們就讓人進來……” “可是我們被堵得嚴實,根本聯(lián)系不到郁都督啊,搬不到救兵……”李庭鑫疑惑道。 “笨!搬不到救兵,難道不能讓他們以為我們搬到救兵麼!”程核鄙夷道。 “是的,咱們就這樣,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啊,謝謝休也小可愛的地雷啦啦啦(?▽?) 竟然比我自己砸得還多(笑哭) 感謝厚愛(?°з°)-?啦啦啦 ☆、反擊 夜已經(jīng)深了。山間的晚上總是涼意襲人。此時的南衙禁軍駐扎地,一片寂靜,只有柴火輕微的“噼啪”聲,驅(qū)散一點兒濕氣。 唯有主帳里的燈火還是亮著的。徐圓朗披著大衣坐在案幾前面,久久沒有困意。他并不知道為何張旸都督非要他帶著人圍攻一支小兵,還說明了要抓活口,尤其是那個領(lǐng)頭的。 雖說讓一員大將做這種事頗有些大材小用的感覺,但是徐圓朗了解自己的主帥,絕對不會做無用之功。而這幾天下來,他就對那位聽說是東廠督主的干侄子的少年有些忌憚了。兵力五倍,而且是騎兵對射手,這么大的實力懸殊,這少年硬生生帶著人在他手里躲了五日。 徐圓朗揉了揉眉心,感覺到自己的眼皮都跳了跳,摁了摁眼皮,只道自己該睡了,便抬手熄了燈。 這時,帳外突然間傳來一陣喧嘩,守夜的士兵匆忙來報,連禮都忘了行了,氣喘吁吁道,“大人,大人,有敵襲!” 徐圓朗立馬就精神了,披上外套就往外走,“傳令下去,趕緊集合!” “你在路上和我再細細說說……” 然而徐圓朗一出門,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個情況,四周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 霧氣與黑夜讓目力幾乎被荒廢,幾步遠就看不到東西了,只能憑借聲音來判斷。 然而四面八方,金戈之聲,馬蹄之聲從山坡上傳來。廝殺,似乎已經(jīng)在這片霧里頭彌漫開來了。 一個士兵的腦袋骨碌碌滾到了徐圓朗的腳下,讓他瞬間變了臉色。 “報——南邊谷底遭到敵襲!” “報——東南山坡駐地被攻擊!” “報——” 副官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