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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千金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2

分卷閱讀82

    語,暗道這個牛心的,遂急急用手肘推他,要他接旨。那王大公子這才警醒過來,忙不迭叩首謝恩。

孫仁交了旨,便讓眾人起來,也不拘禮,由那王大公子帶著,往琳瑯閣喝茶。玉山親手取來一套簇新的芙蓉凍石茶碗,又拿烏銀茶具,與二人烹茶。那孫仁見此間風頭正盛,心中歡喜,便對他兩個說:

“如今何子疏沉冤昭雪,四下里安寧平定,可喜可賀,實在可喜可賀?!?/br>
王進聞言,與他行了一禮,道:

“借孫給事吉言,這錦園也好做回本行營生了?!?/br>
眾人聽罷皆笑,又喝了幾口熱茶,說幾句京中掌故。而那琵琶伎此前在圣旨中聽聞“鋤jian”二字,心下疑惑不解,便問孫仁說:

“孫給事,方才可是有‘鋤jian’二字的?余家……”

那老太監(jiān)聽罷,點了點頭,與他分解道:

“昨日大家回華興宮后,便將先前斥國公呈上來的紫檀匣子開了,坐著看了一宿。清早便赦了何遠,又傳斥國公面圣。宮里幾個余家眼線,見風頭不對,要去報信,統(tǒng)統(tǒng)給扣在永安門處。后來,到申正時分,便批了兩道圣旨。一道由老奴捧著,往錦園來宣。另一道給了斥國公,到余家去宣?!?/br>
玉山聽他言及此處,惶恐起來,忙說:

“那若余家……當真有個好歹,我……”

“這不妨事?!睂O仁知他是恐受牽連,畢竟面上那琵琶伎還是余家次子,遂寬慰他說:“斥國公臨行前,大家特意交代的。說次子余斫已與余家異爨,再無瓜葛,不受懲罰?!?/br>
那琵琶伎聞言,心中方才落定,又與二人說笑了會子,從庫房里揀出兩樣頂好的古玩瓷瓶,贈與孫仁。兩廂稱意,不在話下。

卻說那余府之中,余敏聽聞何遠被赦,登時已有些不安。卻又不見宮中傳話,不知是好是歹。他憂心忡忡,忖了半日,思來想去,還是命人將府中銅錢,并一些貴重金銀,悄聲自后門搬運上車。預(yù)備連夜送往家鄉(xiāng),好留一線后路。

此時,余府眾人正圍在主屋堂前用飯,玉盤珍饈,金杯清酒,浩浩蕩蕩鋪了滿桌。余敏與陳氏坐在上首,一色青紫龜甲暗紋錦衫,手持紅牙著,黃金杯。從旁一位鵝蛋臉兒,柳葉眉,二十上下年紀婦人,正是那余仞之妻辜氏。她穿著素色貼金襖子,雪青繡花羅裙,順著眉眼,默默低頭布菜。

余敏將這滿座流光輝映,暗香涌動,悉數(shù)看在眼中,卻只覺索然無味。那陳夫人猶不知這些,見他愁眉不展,因問他:

“出了何事,竟無故唉聲嘆氣?”

話音未落,只看那廊下侍立著的,陳氏身邊的大侍女翠翹,急急忙忙,跑將進來。陳夫人因見她臉色蒼白,鬢發(fā)松散,上氣不接下氣,便皺眉問她:

“怎得一副天塌地陷模樣?”

那翠翹聞言,顧不得儀容,一行指著門外,一行哭喊道:“我方才出門傳菜,正瞧見外面好些官兵,擎著火把,捆了來興兒,似要來拿人了!”

在座三人聽罷,俱是一驚。那陳夫人更是駭?shù)脕G了筷子,一疊聲念著“冤孽”,呼了兩聲便又支持不住,直直往后栽倒下去。那辜氏見狀,慌得六神無主,一時扯這個,勸那個,哭天搶地,好不忙碌。余敏見堂中亂糟糟似鐃鈸俱響,心中閃了閃,只覺一片徹骨冰涼。那來興兒是他指出去押車的人,眼下被人拿住,便只好——

萬事休矣!

他念及此處,便覺連輕生的念頭也沒有了,只是兩眼圓睜,淌淚發(fā)呆。而這廂還未分明,卻見堂前忽轉(zhuǎn)出一列人馬。其中為首的,是那老斥國公,圍一襲狐肷披風,穿暗紫官袍,上面海水飛龍,隱隱舞動。他大步流星的走將進來,身旁一個內(nèi)侍,手捧著朱漆方盤,盤上一卷明黃錦緞。

老斥國公目光一掃,見房內(nèi)一片天翻地覆,便清了清嗓子,道:

“開府儀同三司大行臺尚書令余敏聽宣——!”

眾人聞言,正如五雷轟頂,駭?shù)没觑w魄蕩,連滾帶爬的伏在地上,瑟瑟然不敢出氣。只聽那老斥國公續(xù)道:

“開府儀同三司大行臺尚書令余敏,貪贓枉法,結(jié)黨徇私,不忠不義,不仁不孝。其子余仞,橫行京中,欺行霸市,草菅人命。種種罪狀,不可勝數(shù)。著,褫奪官爵,罷免職務(wù),即刻押解大理寺候?qū)?。府?nèi)家財,盡皆查抄歸檔,一干女眷,悉數(shù)沒入賤籍。欽此!”

那余敏聽他宣旨,渾身顫顫,說不出一句話來。老斥國公喚了他幾聲,因見他已是心灰心死,槁木般不肯一動,便將那圣旨放他懷里,轉(zhuǎn)身吩咐人動手抄檢。只聽一聲令下,官兵搬出好一副鐵釘枷鎖,扣在那余敏肩上。又拿了數(shù)條麻繩,去捆陳氏、辜氏等人。一時間,眾人哀嚎尖叫,哭聲遍地,逃的逃,竄的竄,好似過街老鼠,沒頭蒼蠅。

那些官兵,平日里受夠了余敏欺壓,見狀也不手軟。只將那些如花似玉的丫頭侍女,一發(fā)擉在倒座房里,又拿鐵欄桿圍上,豬狗似的圈住。又往東西兩面而去,所到之處,無不哭天搶地,直將府中上下清得一干二凈。

少時,差役來報,

“斥國公,小的們查過一遍,已無旁人,可以抄了。”

“那便抄罷!”

老斥國公言罷,點了點頭,卻又放心不下,遂與他說:“府上值錢的,不值錢的,凡是個物件,便悉數(shù)登冊。俟我等呈交圣上,再行定奪?!?/br>
那差役聞言,知他小心謹慎,遂忙不迭應(yīng)承,率眾去辦了。

老斥國公見眾人走遠,便往主屋而去,因見滿地珠翠亂擲,杯盤傾倒,竟一時無處落腳,只好又回轉(zhuǎn)過來,向廊下尋了個方凳,自顧自坐了。

那余敏猶自呆呆的,雙膝跪在雪地里,身上一件輕薄綿衫。老斥國公見了,心中不忍,暗忖雖勢如水火,但好歹彼此同朝為官一場,便命人將他攙進房內(nèi),靠著火爐取暖。

半晌,余敏那灰白發(fā)上的雪花,融作了水,點點滴滴,淌將下來。與渾濁眼淚一道,滑下腮邊,墮入衣襟。老斥國公看他潦倒落魄,掌不住與他道:

“人說半百知天命,你怎越活越糊涂了呢?”

余敏聽他說話,渾身僵硬,只有那赤紅眼珠木然轉(zhuǎn)動。半晌,方一字一頓道:

“人,心,不,足!”

老斥國公聞言,冷笑著點頭,道:“我若是你,便不會放著好一派清福不享,掙這些無謂榮華。我問你,余仞死了,這滿眼金碧輝煌,你又想留與何人?而說到底,你若對那不成器的兒子多加管束,也未必是今日局面……”

言及此處,那老斥國公忽然心中一動,因?qū)λf:

“你可知,此番究竟是誰,告了你的御狀?”

這話說到了余敏關(guān)心處,只見那本已如行尸走rou的老人,忽然間又多了幾分精神。他瞪著眼,疾道:“究竟是誰!”

“余斫?!?/br>
余敏疑是自己幻聽,皺眉又問了一遍:“誰?”

“余仞的兄弟,你那小兒子,余斫。”

“王徐,你,你……哈,事已至此,你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