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我就答應(yīng)啊，說，好啊，以后長大了，給mama每樣修一個…”

白偉偉忽然嗤笑了一下，看著林沫的臉說：“你覺得那時候我挺傻的吧，明明只是個屁都不懂的小孩子，卻還一本正經(jīng)地答應(yīng)，現(xiàn)在想起來，當初和我媽在一起多好啊….”

林沫看著坐在地上像是自言自語的白偉偉，心里涌起一陣異常復(fù)雜的感情，那是他從未對任何人產(chǎn)生過的一種感情。

有對白偉偉的同情，也有對白偉偉的憐憫。

人只有在面對和自己有同樣境遇的人的時候，才會對對方的產(chǎn)生同情。那是一種很不忍的同命相連，因為懂得，也因為經(jīng)歷過其中的苦，所以才更加慈悲。

白偉偉繼續(xù)說：“所以我要選擇讀理科，因為我一早就和我媽約定好了，要以后當建筑師，不學(xué)理科怎么當一個建筑師？我答應(yīng)給她造園林，閣樓，亭子，這都是一早就說好的事，不能改，我怎么能失信?！?/br>
白偉偉說完，眼睛亮亮地看著林沫。

兩個人的臉沉浸在逐漸暗淡下去的房間里，都沒有說話。

太陽已經(jīng)完全堙沒，橙色的光線變成了退了熱氣冷冰冰的深藍，白茺回家來發(fā)現(xiàn)桌上擺著剛做好的晚餐，卻沒有人吃，就上樓去找兒子。

白茺站在走廊里聽到林沫和白偉偉在房間里說話的聲音，他沒有立刻推門進去，整個人都沉浸在完全暗色的走廊里。

那是他妻子的房間，里面裝著他妻子身前穿過的衣服。

偉偉有時候會進去坐坐，仿佛感覺自己的mama還在一樣。

白茺幾乎一年到頭也不曾進去幾次。那是一個死胡同，是他多年的心結(jié)，他寧愿讓往事塵封在記憶里，也不愿再去觸及它。

白茺在黑暗的走廊里站了一會兒，才推開門，說：“偉偉，去吃飯吧。”

白偉偉和林沫都沒想到這個時候能見到白茺，不過白偉偉見了白茺，立刻就換上了興奮的表情，說：“爸，你回來了，怎么提前了？不是下周一才會議結(jié)束嘛?！?/br>
白充點頭說：“提前結(jié)束了，就坐下午的飛機回來了?！?/br>
白偉偉又問：“爸你吃飯了嗎？林沫做了晚飯，正好可以一起吃?！?/br>
白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沫，昏昏沉沉之間只能窺見少年一個清瘦的身影。

林沫張了張口，想說什么，但是最終沒有說出來。

白茺說：“沒來得及，下樓吃飯吧?！?/br>
幸而林沫做得分量足，夠三個人吃。

白偉偉嘗了林沫的手藝，直呼好吃大贊，白茺看著那一疊切得細如發(fā)絲的土豆絲，問他：“你在家常做飯？”

林沫捧著碗，對著白茺看過來的眼睛，覺得白茺的眼睛又黑又亮，直直可以看到人心里去。

林沫立刻慌了神，移開了自己的眼睛，說：“嗯，我媽忙，就我做飯?！?/br>
白茺點點頭，覺得林沫手藝不錯，味道家常，但是味道很服帖口味。

一頓飯三個人吃的心思各異。

林沫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剛才一剎那對上白茺的眼神會心慌，那種感覺讓他感覺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想想之前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是大半年前的事，白茺每次用那種自帶深意的目光看林沫都讓林沫總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說不定白茺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只是積威于內(nèi)而已。

吃過了飯林沫洗完，白茺說：“你放著，我來洗就好?！?/br>
林沫停了手上收碗筷的動作，看了看白茺，白茺又耐心地對他說了一次：“你放著，我來做。”

這是白茺第一次神情柔和地對林沫說話，之前他的表情比較嚴肅，但是勉強算得上平和。

這一次他對林沫說話，眼神柔和而深邃，林沫忽然就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了，只能嚅囁著說：“好，我把菜放進冰箱?！?/br>
看著林沫端著菜轉(zhuǎn)身走進廚房的背影，白茺的嘴角忽然有了一個很溫柔的笑意。

沫雖然沒有白偉偉高，之前兩個人在高一的時候身高還差不多都睡一米七左右的個子，但是白偉偉這家伙吃得好，營養(yǎng)跟得上，又愛運動，自然短短一年時間就直奔一米八而去。

相反林沫上了高中之后，勉強長到了一七五，就再也沒有長高過。不過他身材比例倒是蠻好的，纖腰長腿，脖子也舒長，看上去整個人都很清逸干凈。

☆、chpt5

白茺洗碗的時候林沫在一旁整理冰柜里面的東西，他的眼角瞟到林沫的身影，隨口問：“最近學(xué)習(xí)緊張嗎？”

林沫可以肯定白茺就是在和他講話了，因為廚房里除了他和白茺沒有其他的人。

“嗯，還行?！绷帜遄弥f。

林沫幾乎不能想象白茺洗碗的樣子，但是事實證明白茺做家務(wù)的能力挺強的，把碗洗得又干凈又快。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轉(zhuǎn)過頭去看白茺做家務(wù)的樣子，最終還是因為不好意思而沒有轉(zhuǎn)過去，只有低著頭時候的眼角余光可以偶爾看到白茺手臂移動的動作。

白茺洗完了碗，把碗碟一個一個晾在架子上滴水，轉(zhuǎn)過身來擦手，對林沫說：“你那個打工還是不要做了吧，我聽你說話聲音有些沙啞，是感冒了嗎？”

林沫自己沒有注意到身體上的不適，白偉偉也沒有注意到，大概是因為他們兩個天天都在一起說話，白偉偉就沒覺察到林沫的聲音有什么變化。

白茺一出差回來，就聽出了林沫說話的聲音干澀暗啞，又問他：“吃藥了嗎？沒效果的話趕緊去醫(yī)院，別拖嚴重了?！?/br>
林沫不知道白茺怎么會關(guān)心起自己來，狐疑地抬起頭看白茺，白茺神色很柔和地也正看著他，林沫忽然一下又心慌起來，不敢多看，立刻低了頭，說：“好，我知道…”

白茺看著林沫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有多靦腆，不禁對林沫有些心軟，他忽然伸手握住了林沫的手，說：“你手涼，多穿點衣服?！?/br>
林沫心里一跳，幾乎就要把手從白茺的手里抽回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被白茺握住，林沫就覺得自己使不出力氣出來，覺得自己的手在白茺的手里輕飄飄的，沒什么力量和分量。

白茺只是很短地握了一下林沫的手就放開了，之后他去找家里常備的感冒藥給林沫吃，林沫猶猶豫豫，最后還是接了。

晚上的時候白偉偉和林沫又做了一會習(xí)題，背了英語課文，然后林沫才回家。

白偉偉拜托白茺送林沫回家的時候，林沫心里還在埋怨白偉偉，他真的非常想一個人坐公車回家，但是白茺和白偉偉都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回去，所以最后林沫還是坐上了白茺的車。

平日里其實白茺很少開車，他進出都有司機接送，白偉偉是自己管自己，打車上下學(xué)，家里用到車的時間很少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