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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你自己寫的什么狗屁劇情了嗎?”不!我發(fā)出垂死般的吶喊,聲淚俱下地求上官夏給我那紙墨筆硯來。這劇本不能這樣?。∵@不是作孽嗎!想他鐘伯琛豐神俊朗,道骨仙風,若是看上了我,那不是誤了他嗎!我必須得把這劇情給掰回去...我撐著身子要起來,上官夏連忙把我按了回去:“殿下雙臂有傷,此時先不要動筆了...”“不行!必須寫!”我腦袋磕在地上干嚎:“再不寫可來不及了!”上官夏被我這瘋癲的表現(xiàn)震驚到體無完膚,而當他看見我顫顫巍巍地跪在榻上,義無反顧地一點點站了起來后,不由驚叫出聲:“殿下您還能起來?!”“快!拿筆來!”我瞠目欲裂,只渴求著自己還能有點‘劇作家’的特權。倘若我此時能把劇本走向給改了,一切重歸平靜。他還是那個不染塵埃的丞相,我還是個混吃不等死的皇子。我倆的關系維持在亦君亦臣,亦師亦友的狀態(tài)最好。頂多再進一步,成了知己??傊恢劣谑侨缃襁@般尷尬的光景。他沒有理由喜歡我。在我離國當質(zhì)子之前,他壓根就跟我沒多大的交際。當時他還不是丞相,而我深居宮中極少上朝。我們間唯一的聯(lián)系則是我在嘉明殿附近瞎溜達,偶爾聽見四哥夸贊朝中有位鐘大人,宋才潘面,詩畫皆是一絕。然后我便懷著虔誠的心瞻仰一下鐘大人近期的佳作,再對比一下自己那狗屁不通的文章,小小地自卑一會兒。是以,這玉佩,這定情信物,這表白的情詩,不應當是屬于我的。我倒不怕自己成了斷袖,倘若這劇本就是這么寫的,那我可以自暴自棄,要么孤老終生,要么捏著鼻子擇一良人從一而終。問題是,我們?nèi)南M?,鐘丞相,可不能是斷袖?。〔徊徊?,我是說他斷袖也可以,如果他能遇到個跟他一樣足智多謀又一往情深的男子,那他也算幸福。而我這個活了今日沒明日,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家伙,是萬萬不敢染指鐘丞相的。定是我寫劇本的時候,加入了個人的非分之想,把鐘伯琛給寫成暗戀我了!我慚愧不已,決心將這荒唐劇情全盤擇出。上官夏見攔不住我,只能好生勸著:“殿下。您好好躺著,微臣給你拿!快去躺著!”“快快快!我來說,你替我寫!”我看了看自己被纏成了饅頭的雙手,急出一腦門的汗。上官夏哄著我喝了藥湯子,才拿出筆紙。我清了清喉:“丞相鐘伯琛...”然后我就卡了殼。我該怎么說?丞相鐘伯琛得攝政王岑越賞識,深諳士不忘身不為忠,言不逆耳不為諫。一生鞠躬盡瘁,兩袖清風,得賢淑佳人二三,白頭偕老,子孫滿堂?我說不出口。太平淡了。雖然這是最好的結局,但是對于他來說太平淡了。我又覺得平淡就是真,也沒什么不好??偤眠^看上我這倒霉皇子,最后嘔心瀝血,無疾而終的強。這樣便好。我是他的‘王’,他是我的‘臣’。我們相敬如賓,他護著我逢險化夷,我寵著他百歲無憂?;ハ喑扇?,互不虧欠。上官夏的筆提提收收,寫完這句后,可能是覺得接下來要前方高能,保不齊牽扯到了國家機密,便把聲音放低了幾分:“殿下...然后呢?”然后...然后...我突然想哭??s在被窩里滿心的不甘心。我可真是虛偽,口口聲聲說為他好,關鍵時刻卻下不了這個決心。他說他喜歡我,為我癡心而我不知。倘若這是真的,那該多好。哪怕是鏡花水月一場,我也要心甘情愿地跳進去溺死在里頭。輪回輾轉(zhuǎn),碧落黃泉,我終于遇到了一個能讓我依靠的人。幸而是他,可惜是他。“殿下...”上官夏拍著被子喚我:“殿下別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吧?!?/br>“不?!蔽宜χ翘殂@了出來:“繼續(xù)寫?!?/br>上官夏無奈地嘆了口氣,再度拿起筆靜候下文。我咬了咬嘴唇,暗罵自己真是越來越?jīng)]出息了,大老爺們居然為這種不現(xiàn)實的東西所困擾,還可憐巴巴地哭了鼻子。岑越啊岑越,你說你哭給誰看?!再多的愁緒,還不是自作自受。你若沒一意孤行,不辨是非,為那負心漢,棄了這天下蒼生,和忠心不二的臣子。你會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嗎?!這報應你還幾輩子都還不完,哪怕你喝假酒喝死了...不對……我突然迷茫。我到底是岑越還是‘岑越’?如若這是我的前世,那么區(qū)區(qū)一個劇本能改變一切嗎?顯然不能。所以他...我一哆嗦,腦子里兩個小人兒玩起了摔跤。一人哼了一聲:“是假的,別入戲太深?!保涣硪蝗斯艘宦暎骸斑@是你的前世,那劇本早就涼了?!?/br>我本就不大的腦仁被這兩個家伙你一拳我一腳地砸了個稀巴爛。這時突然有一人走到上官夏身邊,劈手奪下了他手中的紙張。上官夏也沒反抗,恭恭敬敬地退到營帳一角俯身說道:“殿下剛剛想口述...”“...好...”這道蒼涼的聲音把我那一片狼藉的腦海給喚了回來。我抬頭一看,只見鐘伯琛將那紙攥得幾乎破碎,賽雪欺霜的面孔把我凍得僵在了地上。上官夏見情形不妙,貼著邊就跑了。剩下我們二人就這么相視著。鐘伯琛看著瑟瑟發(fā)抖的我,眼中突然流露出了一絲‘不忍’。他勾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徑直跪在我身側(cè),拾起上官夏掉落的毛筆,輕聲道:“殿下。您想寫什么?是說您病弱無力,打算將微臣推上皇位;還是說微臣居功自傲,置瑾王殿下的安危于不顧,其罪當誅?”我懵了,半天才喃喃出聲:“你別笑了...我瘆得慌...”鐘伯琛還是掛著那奇怪的笑容,似絕望又似憤怒。他把毛筆戳在紙上嘎嘎作響:“殿下,朝中重臣,怎么看微臣的,微臣有自知之明;殿下又是怎么看微臣的,微臣稍有猜測卻不敢深思。不過微臣還是想做個明白鬼。瑾王只身闖軍營,確實是微臣設計的。只是微臣在這之前,微臣讓劉閣老給劉將軍寄去書信一封——倘若瑾王敢單人前來謝罪,劉將軍不得傷了瑾王,且不得投靠順王。微臣知道,劉將軍正直孝順,他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br>這樣啊...我咽了口吐沫,心里堵到發(fā)狂,卻又只能鎮(zhèn)定自若地保住自己最后一絲顏面:“...有勞。”鐘伯琛好像全然不在意我這馬上就要崩潰了的狀態(tài),把筆抬起來望著我:“殿下。說吧。要微臣如何?”如何?我哪兒知道如何!我看著鐘伯琛的小指,發(fā)現(xiàn)它正以極其細微的頻率顫抖著。我明白了,他也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