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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差點沒笑出來。我還“神圣的王”,鐘伯琛加這修飾語也不嫌寒磣。我正琢磨這突厥話是不是都這個腔調(diào),那廂阿蘭桑已然開始據(jù)理力爭。她跟鐘伯琛是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劍,互不相讓。我插不上話,魏叔的半瓶子醋突厥語也沒了用場,只能跟我一起坐在旁邊,端著瓜子盤等他倆吵完。過了約莫小半柱香的時間,阿蘭桑滿臉不甘地敗下陣來,同意讓她的父親以及其余首領(lǐng)們來到與邊關(guān)一山之隔的某個村莊,而我則出關(guān)去私會他們,雙方皆不帶兵馬。鐘伯琛好像還不太滿意,把阿蘭桑的話翻譯給我后低聲問道:“殿下,要不要先派人去偷偷調(diào)查一下阿蘭桑的身份?微臣怕突厥人使詐?!?/br>我卻笑笑,勸誡道:“差不多就行了,別再給人家得罪了。你看你把這小姑娘給氣的,嘴巴都鼓起來了。我覺得她的父親確實是誠心實意跟我談合作的,而她也確實是首領(lǐng)的女兒。因為從這位姑娘的言談舉止上便能看出來,她絕對是貴族出身。突厥尚武而寡文,目不識丁的蠻漢居多,這位姑娘能跟你對峙這么久,想必是父親開明,從小便被好好教導(dǎo)過。如此看來,對方愿意把自己的寶貝姑娘派來當(dāng)使臣,已然是很大的誠意。我們?nèi)籼^強勢,反而會錯失盟友?!?/br>“哼,很識貨嗎,中原的王?!卑⑻m桑突然說了句中原話,雖然腔調(diào)和發(fā)音有點奇怪,但還算是清楚。我們哥仨頓時驚愕不已,魏叔更是把一口茶噴了一地。鐘伯琛的臉都黑了,嘴角抽搐著問道:“姑娘既然懂中原話,為何還用突厥語?”“哼,麻煩?!卑⑻m桑甩了鐘伯琛一個大大的白眼,雙臂環(huán)抱于身前,仰著頭不搭理他。鐘伯琛憋了個內(nèi)傷,吭哧半天突然詞窮。我笑得前仰后合,看著盛氣凌人的阿蘭桑,和用小眼神表示自己需要安慰的鐘伯琛,忽然覺得這姑娘挺有意思。笑完后,我同意了阿蘭桑的提議,讓她回去告訴她的父親,本王愿意單人去見他,不過得帶上我的丞相當(dāng)翻譯。“明天見,等著你?!卑⑻m桑趾高氣揚地叉著腰走了出去,翻身跳上一白毛大馬,一甩馬鞭疾馳而去,揚起一屁股的尾氣塵土嗆得我直咳嗽。鐘伯琛惱火地指著阿蘭桑的背影嚼舌頭:“微臣還從未見過這般巧舌如簧的女子。真是太沒有教養(yǎng)了?!?/br>“得了。人家也算是突厥中的“公主”,敢于擔(dān)任使臣,已屬勇敢。再說了,你跟一小姑娘計較這么些作甚!趕緊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明天陪我去見突厥人。”我伸了個懶腰,轉(zhuǎn)身回了營帳。翌日黃昏,阿蘭桑又來了。策馬沖關(guān)卡,連個招呼都不打,踹翻一地的將士。將士們憤憤不平,魏叔無可奈何地讓大家伙兒讓著點,不要跟女子動粗。阿蘭桑坐在馬上,杏眼圓瞪,拿馬鞭指著魏叔朗聲道:“你,跟我打一下?”“姑奶奶,您可消停一下吧。”我背著小包裹,騎著小步慢溜達(dá)的馬駒走了過來,鐘伯琛則緊隨在我身后:“你這是怕別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就要知道。”阿蘭桑挑著眉毛,整理了一下語言順序,帶著濃厚的異域口音說道:“就是要讓中原人知道,他們神圣的王,見了突厥的公主。如果突厥的公主死了,王就是不講信用?!?/br>“嘿呦喂,您這還給自己留后路。”我拍了拍直打響鼻的馬腦袋:“罷了,本王敬重您。請公主帶路。”阿蘭桑帶著得意的微笑,狠勁兒一抽馬,又沿著被她來時的路沖了出去。一群可憐的士兵們正忙著拉練,阿蘭桑不但不減速,一勒韁繩呼地跳了過去,把士兵們嚇得各種就地狗撲。魏叔氣得跳腳罵:“那么大片空地不夠你跑嗎!非打人腦袋上竄!”我和鐘伯琛奮力追著在前頭撒歡兒的阿蘭桑,心中可謂是苦不堪言。阿蘭桑的馬真是匹好馬,四個蹄子倒騰得全是虛影。而我倆的馬相比之下如同三日沒吃飯一般跑得直哆嗦。眼看著阿蘭桑快把我們給甩下了,我氣得扭頭對鐘伯琛喊:“想辦法打突厥手里整點種馬回來配上一批!奶奶的,瞅著她的馬腿兒短,跑起來跟要起飛似的?!?/br>話音剛落,阿蘭桑在不遠(yuǎn)處停了下來,挑釁般把鞭子甩成了花:“中原人,貪心!”得,這突厥的公主耳朵還挺好使。到了山腳底下,馬登不上山,只能栓在了山下。我們一點點摸索著爬上山頭,前后耗費一個多時辰,夜色已然完全暗淡了下來。我累得氣喘吁吁,小聲問阿蘭桑還有多遠(yuǎn)。阿蘭桑跟沒事兒人似的指著漆黑一片的遠(yuǎn)方:“快了?!?/br>我抹了抹一腦門的虛汗,揉著腿直倒氣。鐘伯琛半跪在我身側(cè)道:“殿下。微臣背您?!?/br>“你真是忠實的仆人。原來中原的王這么弱?”阿蘭桑陰陽怪氣地“夸”了鐘伯琛一句,又順便揶揄了我。鐘伯琛瞪了她一眼:“我們的王受過多次重傷,甚至傷在了頭部。您是高貴的突厥公主,理應(yīng)對我們的王尊重一些。”阿蘭桑不滿地哼了一聲,忽然伸出胳膊架起了我。我正滿心感動,鐘伯琛卻沉聲冷呵道:“放開!”阿蘭桑微怔,手下意識地松開了。鐘伯琛把我往懷中一攬,冷眼相對:“男女授受不親,公主自重?!?/br>“愚蠢的中原人。”阿蘭桑惱怒,一扭頭轉(zhuǎn)身就走。她腦袋后頭的長辮子跟個□□花似的啪地甩在了我的腦門上,差點沒把我的帽子給打飛出去。我忽然想起小學(xué)時被前桌女生的馬尾辮各種“sao擾”的場景,還有被女同桌連錘帶踹,課桌都坐不穩(wěn)的日子。沒曾想這個世界的小姑娘也這般彪悍。不知兵部尚書的獨女,安以歌安將軍跟她比起來,哪個武力值更高一些。只是安將軍可比她內(nèi)斂多了。我這弱小的中原王到底沒舍得讓忠實的仆人背我。山路本就不好走,若鐘伯琛不小心打了個滑,那我倆得滾到不知名的地方去。鐘伯琛攙著我,在我快要累到薨逝之時終于登上了山頂。我蹲在地上捯飭著粗氣,阿蘭桑指著已經(jīng)能看清模樣的一座帳篷說道:“就是那里。快一點,阿爹他們要等急了?!?/br>我們離約定好的時間晚了不知多久,全是因為我這不爭氣的老腿邁不動步子,只能歇了好幾氣。我自知耽擱不得,剛要拍拍灰土起身。鐘伯琛忽然按住了我的肩膀,低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