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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算來算去后發(fā)覺好像在我被俘期間,純熙公主這十月懷胎就該到頭卸貨了。我的小侄兒手腳都紅彤彤的,一搖一搖地跟我打招呼。我問純熙公主娃娃叫啥,她回給起了兩個名字,在祁國姓祁,在我們這兒姓岑,單名一個昕字。祁昕,齊心,確實是個好名字。我想摸摸他,手卻抬不起來,只得讓純熙公主把他抱著往我臉上貼貼。小侄兒很是可愛地親了他五叔一口,然后毫不客氣地吐了奶。我被他一口奶噴了半張臉,驚得純熙公主慌忙把侄兒給抱走了。我的內(nèi)心很是受傷,難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丑了嗎?鐘伯琛忙不迭地給我擦著臉,我哭喪著臉問他:“我是不是又丑了...”鐘伯琛對我這冷不丁能說成句的表現(xiàn)大喜過望,連忙親了親我的額頭:“小五好看著呢。”我看著鐘伯琛這胡子拉碴,鬢角泛白的滄桑樣兒,心里特別不滿:“去把胡子刮了...你看你老的...”長得這么俊,就要對自己這張臉負責。本王好容易活下來了,你也不說拾掇拾掇自己迎接本王。豈有此理。鐘伯琛得令而起,風馳電掣地跑出了屋,沒到一刻鐘又跟被狗攆了似的沖了回來。在這短暫的時間內(nèi),我們鐘大丞相洗了臉,刮了胡子,重新梳了頭發(fā),甚至換了身干凈衣服,整個人變得清爽了許多,撲到我身邊眨巴著眼求表揚。然而我覺得他好像還是哪里不太對勁,仔細一看,這老哥臉色灰青灰青的,瘦得腮幫子都塌陷了下去,嘴唇上起了一串燎泡,看得我心驚膽戰(zhàn)。他再也沒了當年那副出塵脫俗的謫仙模樣,反倒像是落魄的窮書生。我止不住地冷哼,蹬鼻子上臉地訓斥道:“整得這么慘兮兮得干什么!本王死不了!去把自己養(yǎng)回當年的模樣來?!?/br>鐘伯琛怔了半天后傻不愣登地回道:“小五...我歲數(shù)不小了...不比當年了?!?/br>“我知道你老了,問題是你老了也就罷了,還丑了。本王看不見美人渾身不得勁,你去給我養(yǎng)回來...”我說了一長串的話,有點上不來氣,連忙小口捯飭著。鐘伯琛可能是平生第一次被人罵丑,茫然無措地理了理自己的額發(fā),拿過鏡子照了一下,惶恐不安地問我:“怎么辦?”“按時吃飯,睡覺,讓上官夏給你整點補品...”我佯裝不耐煩地回道:“出去,把上官夏叫進來?!?/br>“不走。我要陪著小五?!辩姴?zhí)拗地抱著我胳膊懇求道:“小五,你別攆我...”“不喜歡看丑八怪,出切?!蔽野欀碱^表現(xiàn)出極大的反感:“病人要保持好心情?!?/br>鐘伯琛登時眼里含著一汪眼淚,嘴里怯生生地念叨著:“小五...你別不要我...”然后一寸寸放開手指頭退了出去。我差點沒心疼到二次咽氣,趕緊閉著眼睛咬緊牙關沒有挽留他。鐘伯琛離開后沒多久,上官夏便小步輕跑了進來,問我有何吩咐。我努力睜開眼睛看向他:“你跟我說實話,我還能活多久?沒關系的,我承受得住?!?/br>上官夏猶豫了一瞬,拱手道:“這個真不好說。您的內(nèi)臟多處受損,眼下只能慢慢調(diào)理著。但微臣能告訴您一個準信兒——若把您給治痊愈了,微臣算是能揚名萬世了...”他怎么這么欠揍呢?我嘆息,覺得自己還是得留個遺囑以防萬一。我讓他去喚吏部尚書來,上官夏沉默了許久后回道:“殿下...吏部尚書...殉難了。”我的心臟哆嗦了一下,嗓子眼呼嚕了一聲后開始咳嗽。上官夏驚慌地跑過來順我的胸口:“殿下,萬不可!萬不可...”我長吐一口濁氣,慢慢搖了搖頭:“我沒事了。兵部尚書呢?”上官夏垂著頭不說話,只將我扶起半躺在軟枕上。我看著他被咬出白印的嘴唇,忍不住又問道:“也死了?戶部呢?總得有一個活著的吧?”“殿下...”上官夏跪在地上叩首道:“請殿下節(jié)哀,一切以您的身體為重...”我沉默,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受,沒有多大的悲哀,只覺得深深的無奈。我應當是有一絲預感的,當禮部尚書死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間,我就猜測到朝中應當是出了什么事。再加上鐘伯琛曾說過一句“半數(shù)重臣殉國”,那時我沒有太留心,只想著守城。如今看來,這“半數(shù)重臣”的份量確實有點重。“蘇澈還活著嗎?把他叫來。”我沉聲道。上官夏微微頷首:“臣這就去喚他?!?/br>蘇澈來了,臉上帶著傷疤,走路一瘸一拐的進屋向我問安。我讓他起來說話,與他相視了一瞬后突然同時落了淚。“都有誰死了?九皋府都死光了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沒法抬手抹眼淚,只能任其掛在臉上丟人現(xiàn)眼。蘇澈低頭把眼淚落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回稟道:“稟殿下。慶王叛國,挾持朝臣要求崇王退兵。兵部尚書與吏部尚書率三百禁衛(wèi)軍強行突圍,保住了九皋府里大部分的人,死在了皇宮門前。戶部尚書在護送群臣離開途中中箭身亡...還有...”“夠了。”我閉上了灼痛不已的眼睛,緩了片刻后說道:“你好生休息吧...不要太難過了...”在那份父皇所留下的名單里,所列出的十七位可托付社稷江山的大臣們,僅剩下徐長治與鐘伯琛還活著,其余十五人全部殉難。這些個老頭兒在最后時刻把生的機會讓給了朝中的年輕人,我將他們留在鴻濛城,本意是保住朝廷根基。哪曾想反而害了他們。我終于拼光了父皇給我留下的全部本錢。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稍稍好轉(zhuǎn)了一些,能挪動手腳了。鐘伯琛告訴我,三哥被大哥處死了,還有叛國的培國公等人也被大哥砍了。我沒多說什么,只讓他把我抱到躺椅上,坐在窗戶邊看外頭光禿禿的大樹。我在瓊安已經(jīng)呆了有一段時間了。鴻濛城應當是回不去了,因為三哥臨完犢子前放了把火,把皇宮給燒了。我想三哥他打一開始就恨毒了我,所以他臨死前也不忘把能毀了的全毀了。大哥提議讓我干脆把都城遷到瓊安來。瓊安富庶,皇宮沒了可以先住在父皇生前留下的南行宮里。我回一切由他決定。故國東來渭水流,繞過了我這身在家中卻為游子之人,讓我獨自干涸著。我倚在躺椅上回憶自己這半輩子,滿目蒼茫,竟平生出“英雄垂暮”的感慨。只是我擔不起“英雄”二字,畢竟我僅做好了微不足道的寥寥幾樁對事,除此之外皆是瞎忙活。鐘伯琛恢復了些許氣色,終于又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