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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時分,窗框十分輕微地響了一聲。尋洛內(nèi)力雖沒了,感官也不如從前那般敏銳,可多年刀劍喋血形成的警惕卻還在,這如同細風(fēng)吹過的聲音落在他耳朵里仍十分清晰。他驚醒,第一時間伸手去推莊九遙,卻發(fā)現(xiàn)旁邊榻上竟是空的。猛地起身,就這么一瞬,一個黑影已閃現(xiàn)在眼前。刀尖寒光一閃而過,直直沖他胸口而來。終究還是找上門來了。作者有話要說:一碗:嚶,我們不過是想求個解藥,為何又這樣?作者一定是故意的!莊九遙:冷漠.jpg(一邊已拔出了刀)尋洛:……第36章萍水相逢尋洛眉目一凜,心知自己此時不是刺客對手,躲閃便是找死,因而奮力便是一撲。這一撲在那刺客意料之外,他大驚之下來不及收招,尋洛的柳葉短劍已抹上他脖子。出手的瞬間尋洛心思急轉(zhuǎn),明白若是只這一人那定然無恙了,可若是暗地里出現(xiàn)第二個人,他只怕無命再見莊九遙了。這一撲之后,身后果然又現(xiàn)出一刺客來,尋洛在那一瞬間想的竟還是莊九遙。面對已迫在眉睫的性命之危,他更怕的是莊九遙出事。他甚至希望莊九遙已拋下他走了。同一招不能用第二次,此時他已只能躲了。緊緊握著柳葉短劍,幾個翻滾堪堪避過刺客的長劍,第三人從房上飛身降下。是一個前后夾攻的形勢。他心內(nèi)十分平和,反正只他一人,那么便魚死網(wǎng)破吧。沒什么可多想的,他認準(zhǔn)了其中一人展開攻勢。身上毫無退縮之意,手下章法有進有退,即使沒了內(nèi)力,他仍舊會讓敵人暗自心驚。果真是要命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尋洛這種即使不要命也還理智的。天門多得是亡命之徒,尋洛不一樣,他是亡命之徒里最無欲無求的一個,是天門里頭唯一沒有弱點的意外,是最硬最難砸的石塊。當(dāng)然,這是從前了。話說回當(dāng)下,面前那人被他逼得退無可退,柳葉短劍已出手,是一招絕殺??删驮谒麆幼髦畷r,身后劍風(fēng)也猛地襲了來。他面上淡然,如今便要比比誰的手快了。雖說看起來自己被一劍刺穿,已是定局了。手上傷口應(yīng)是裂開了,尋洛一線思緒也未曾留給自己,手中動作不滯,轉(zhuǎn)眼已見了血。面前的刺客被割開了氣管,他同時做好了準(zhǔn)備迎接身后的銳痛,卻什么都沒有。略有些詫異地轉(zhuǎn)身,正好瞧見那刺客握著劍倒下,莊九遙站在刺客身后,滿不在乎地抹掉被濺上臉的血,一把抽出了刺穿人心口的長劍。尋洛的玄鐵長劍。莊九遙咧嘴一笑,尋洛眸子一黯。為了壓住自己的心緒,他只好轉(zhuǎn)頭去看四周。隔壁也是乒乒乓乓一陣響,而后莊寧兒牽著謐兒跑進來,一身血腥味,倉惶道:“公子!尋大哥!”“無事?!币股谧×饲f九遙的表情,聲音顯得十分漠然,“這客棧有問題,有我在因而下藥不成,就這么幾個人竟不管不顧便直接攻進來,真當(dāng)咱們是病貓了。”尋洛這才細細嗅了一下,發(fā)覺空氣里確實有淡淡的迷香氣息,這味道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只是不知莊九遙用了什么法子,那味道幾已散去,若不是他經(jīng)驗豐富,斷不會發(fā)現(xiàn)被人下過迷香。三人不見祁云,忙慌慌去看,推門進去卻發(fā)現(xiàn)祁云不見了。窗框上留了一朵梅花。此時在二十里外臨鎮(zhèn)的一個小客棧中,祁云悠悠醒轉(zhuǎn)來。他眨眨眼,發(fā)現(xiàn)榻上的帷幔似乎跟睡之前不一樣了,身體有些倦,抬手揉了揉眼。靜默片刻,他猛地坐起來。轉(zhuǎn)頭看見那張俊美的臉。梅寄坐在幾案旁,看著自己手里一朵梅花,問:“醒了?”“師父?你怎地在此處?你事情辦完了?”祁云震驚,“哦不對,我怎地在這里?這是哪里?莊大哥他們呢?”梅寄似是不滿,嘴角一撇轉(zhuǎn)頭看他:“剛剛醒來見到為師,第一句話竟是問別人,你都不關(guān)心我這段時日可曾受折磨么?”祁云眨眨眼,認真地看著他:“師父你可還好?”這孩子真是,實誠到家了,每句話從他口里說出來都顯得無比諄款。梅寄像個故作不高興討糖吃的小孩子,此時得逞了便得意地笑了笑,聲音還是那么軟?。骸斑€好。”說著起身走至床邊,拉過祁云的手替他把了脈,問:“這一路發(fā)生了什么?細細說來?!?/br>祁云點點頭,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先問:“師父,剛才發(fā)生了什么?為何我身子這么倦?他們呢?”梅寄無所謂道:“他們啊?約莫正在被刺客追殺吧?!?/br>祁云一聽忙掀開被子,立時便要下床。梅寄伸手按住他:“你著什么急,哪那么容易便死了?你們著了人的迷香。那姓莊的可是藥王谷谷主,用不著替他擔(dān)心。你這孩子怎么誰都要管一管呢?分明都管不好自己?!?/br>“原來師父你知道啊?”祁云驚訝,“我那日說起你,莊大哥似乎認識你似的,說你是他故人。師父你也是藥王谷的人么?”梅寄瞇了眼,重復(fù)了一遍“故人”二字,饒有興味地咀嚼片刻,見祁云眼巴巴望著自己,才答:“不是。”“哦?!逼钤频拖骂^,見梅寄不說話了,便從那日與宋橋打斗開始,一直說到了南宮長陽的死訊,說完自己心覺難過,沉默了下來。師徒二人對坐了一會兒,梅寄微微皺了眉,問:“云兒,你是不是想救那尋洛?”“是??!”祁云激動起來,“師父你有辦法么?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梅寄不答,又問:“你可知今夜來追殺他們的是什么人?”祁云愣愣地搖搖頭,梅寄道:“那是天門的人?!?/br>天門,祁云從未聽過這名字。梅寄勾起嘴角:“你可知天門是個什么地方?又可知尋洛是誰么?”一臉茫然,梅寄輕聲道:“天門是這世上的人間地獄,專為權(quán)力服務(wù),里頭全是只知殺人的鬼。而你的尋大哥,是天門門主之子,是所有鬼里,最出格,也是最不能預(yù)料的那一只?!?/br>祁云怔怔,半晌說不出話來。“咱們明兒個就出發(fā),幫尋洛找解藥去。”梅寄笑,手里把玩著那管白玉簫,輕聲道,“事情可越來越好玩兒了?!?/br>天將亮?xí)r,祁云迷迷糊糊之間猛地驚醒,瞪著暗處,越想腦子越清晰:為何師父知道這些?他與莊大哥是故人,又對世人都不知曉的天門那樣熟悉,身上不僅武功高強還會南疆巫蠱之法,他到底是誰?跟著還有一個念頭在轉(zhuǎn),他摸摸自己的心口,有些迷茫地喃喃:“我喚了他一聲師父,那么我們到底是敵人,還是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