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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一上那臺子,自下而上的熱氣便猛地來了,沖得人幾乎有些站不穩(wěn)。也能感覺到體內(nèi)真氣似是受到指引,正在飛速運轉(zhuǎn)著。尋洛一手還攬著莊九遙,順了順氣,將內(nèi)力收了收。莊九遙深吸一口氣,盤腿坐在了陰陽線上。尋洛跟著半跪在他旁邊,將手掌放上他背,催動內(nèi)力細細感受了一下,發(fā)覺他此時的經(jīng)脈之象十分奇特。他體內(nèi)像是有多股真氣在亂竄,經(jīng)脈之間卻又全都不通,那強大無比的內(nèi)力便如同多只困獸,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在短短的一截截經(jīng)絡之中瘋狂沖撞。不痛才奇了。尋洛皺緊了眉,心知打通經(jīng)脈的確是唯一的解決方式。真氣被鎖住,是因了那毒會跟著亂竄。而此時蠱毒仍舊是解不得,卻又要釋放體內(nèi)被困住的內(nèi)力,說起來是不太可能,因為一打通各經(jīng)脈之間的阻隔,相當于毒也便不受抑制了。可這地門內(nèi)的極熱之處,在這閏三月的朔日子時,正好能暫時抑遏陰極的蠱毒。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這是一次剝離,將內(nèi)力與蠱毒完全拆分。往后即使每半月仍舊要毒發(fā)一次,卻可以保住平時的內(nèi)力。只是這過程必然是極痛。他忍住心緒,飛快地用拇指在莊九遙唇上摩挲了一下,低聲道:“你忍忍,我替你通經(jīng)脈?!?/br>莊九遙面色慘白,強撐著笑了笑,道:“出去之后你興許打不贏我,如今不能裝病了,但我要在上面?!?/br>這種時候了還在貧,尋洛有些哭笑不得,卻也心知他在寬自己心。即便是倍覺心酸,還是勾了勾嘴角,在他面前也盤腿坐下了。他不知當前是什么時辰,只知要等到地氣最盛之時,于是只耐心看著莊九遙。沒一會兒,一陣風自地旋轉(zhuǎn)而起,裹挾著冷熱兩股氣息交纏在身側(cè)。“來了。”莊九遙低聲道。尋洛深吸一口氣,伸出手來與他掌心相對。自小練武,這內(nèi)力從來皆是用來出招,還從未替人療過傷,因而甫一開始真氣便有些不穩(wěn)。“莫怕?!鼻f九遙本閉著眼,自己也在運氣,感受到他狀態(tài),忽地睜眼說了一句。尋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已被汗?jié)裢噶恕?/br>他應了一聲,穩(wěn)穩(wěn)心神,重新調(diào)息了一次,覺得某一處真氣就是不太順暢,等了片刻,莊九遙低低的聲音響起來:“神氣相守,聚而不散,自天靈起……”跟著這聲音走,漸漸竟真的找到運氣的方式。不多時尋洛已感覺得到,這般一來,不僅僅是在幫莊九遙通經(jīng)脈,連自己身上的感覺也有些不太一樣。自上下而聚中,經(jīng)脈里頭的真氣一一被陰陽之氣調(diào)和,再以外來真氣為引,緩緩打通經(jīng)脈之間的結。莊九遙的滋味自然是極不好受的,俄頃,他整個人已像是從水中撈出來般,眉頭卻始終未曾皺過,想來疼痛慣了,也不覺得自己在遭罪。又或者,只是顧慮自己會影響尋洛,害他擔心。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尋洛自然懂,他此時強迫自己收斂起心疼,也心知莊九遙會好好忍著。不多時,兩個人的配合已越來越默契,到了最后自你向我引氣時,尋洛忽地有了種二人連為一體的錯覺。從前只知道家雙修時,陰陽完全調(diào)和之后會引來和諧之氣,未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有這種經(jīng)歷。有些奇妙,這種感受緩緩撫平了些內(nèi)心的焦躁。終于是到了最后一處,真氣全部匯聚在胸口。只要過了這最難的一關,往后莊九遙平日里的功夫便能恢復了,毒發(fā)之時也能少受些罪。二人雖皆閉了眼,但尋洛出于習慣,還是留了一線神思在留意周圍,正欲引自身內(nèi)力沖撞那最后一處淤堵時,旁邊那石門處忽地傳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他辨人的能力一向極強,即使不用眼睛。害怕待會兒會分神,此時便提前微微松了松氣,好讓莊九遙有個準備。見莊九遙沒什么異樣,才喊了一聲:“巫陽姑娘?”那頭背對著他,巫陽的聲音傳來:“情況如何了?”“快了。”尋洛微微喘了一口氣,細細看了一眼面前的莊九遙,才又問,“巫陽姑娘,里頭還有什么別的東西么?”“沒了?!蔽钻柎?,“就那箱子舊冊子陳紙張,盡是些內(nèi)功心法和奇藥配方,梅先生正在看呢,瞧起來還挺感興趣的。我竟還找著了我上陽村從前一任巫師的練功心法,本以為失傳了呢??上也粫涔?,拿來也無用?!?/br>尋洛想了想:“也算是個留念吧。”“嗯。但愿梅先生不會把不該帶的東西帶出去?!蔽钻枒艘宦?,“此處無事,待著又憋悶,梅先生怕是一時半會兒清理不完那些東西,我有些擔心秋月哥哥和寧兒姑娘,出去瞧瞧去?!?/br>“好,多謝巫陽姑娘。”尋洛應了一聲巫陽笑笑,轉(zhuǎn)身便走。尋洛聽著那腳步聲漸漸遠了,才重新收回心神,閉上了眼。最后的緊要關頭了,出不得錯。內(nèi)力翻涌,作為容器的身體似乎不夠大,莊九遙面上終于顯示出了些難忍之色,此時的情況仍舊極痛,卻又與蠱毒發(fā)作不一樣了。毒發(fā)之時是萬蟲噬心,此時卻是膨脹著發(fā)痛,似乎下一秒整個人便會從里頭炸開,尸骨無存,灰飛煙滅。剎那之間,氣已運過三遍,還是差了一線。尋洛一向鎮(zhèn)靜,此刻感受到莊九遙的手有些發(fā)顫,卻也開始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焦躁。正在這關頭,不知何處傳來嘶一聲響,尋洛整個人震了一震。再仔細一聽,像是什么東西被點燃,幾乎是立刻,他便聞到了濃重的火石氣味。他不敢松手撤力,但是這味道卻越來越濃。嘶嘶聲不絕于耳,不知何時會停,他盼望著能響得久一些。就他的經(jīng)驗來看,那燃燒的聲音若停了,這洞窟怕是立時便會被炸成個廢墟。是梅寄么?不,里頭那洞窟未曾見到出口,應該不是梅寄,那么是巫陽?可是為什么?“九遙?!睂ぢ宓吐暫傲艘痪洹?/br>莊九遙明白他的意思,低低應了一聲,快速道:“你快走。”尋洛不答話,莊九遙身子繃緊了片刻,又忽地放下來。勸說無益,他也不是那種盼著自己死了對方也會幸福的人,因而再未說話,更用了幾分力,將真氣猛地又收作一處。危險滿溢著的通道,卻不知怎地又傳來了腳步聲,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大喊:“尋大哥!莊大哥!”是祁云。尋洛聞聲道:“你師父在里頭,趕緊帶他走!”祁云也未曾耽擱,立即便進了那黃銅的洞,不多時背著梅寄出來了。“快走!”尋洛見他停下,又喊了一聲。祁云掙扎了一下,皺緊了眉,背上的梅寄似乎是中毒了,睜了睜眼,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