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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鼻f九遙輕嘆一聲,“其實她的表現(xiàn)也沒那般完美,只不過咱們的心思都沒放在防人之上,況且也是看著她對方欽的態(tài)度,不由得便放松了警惕。歸根結(jié)底是我們疏忽大意了,她雖將方欽視作敵人,前任大巫師與我?guī)煾赣质呛糜?,可這些卻并不代表她會將你我視作盟友?!?/br>“可這是為何?”尋洛有些發(fā)愣,“她為何非要你和梅寄的命?”果真是通透。尋洛是被自己搭進(jìn)來的,莊九遙本已料到他猜著了,可此時聽他一說,仍舊是心頭一緊,忖道:“指不定是我?guī)煾缸隽耸裁磳Σ黄鹚龓煾傅氖?,來報?fù)呢?!?/br>他說得嚴(yán)肅,尋洛配合著笑了一笑,又道:“這一趟方欽什么也沒撈著,定然是十分惱火了,也不知他接下去要做什么?!?/br>“隨他吧,”莊九遙笑,“反正他被武林盟主的身份束縛著,暫時也不能做什么出格之事,這一回上真派的事情就折磨得他夠嗆了。如今他既暫時回了岐山派,之后的事便之后再說吧?!?/br>“可憐了上真派,連座世代所居的山頭也保不住。”尋洛語氣雖平淡,但莊九遙與他相處久了,心知他是在惋惜,于是有些吃驚。他從未見尋洛對哪個門派如此上心過,雖不知具體為何,心頭卻還是有幾分猜測。此時又想起拿不知誰派人送來的包袱,于是問:“阿尋,你未醒之時,有人送來了你的包袱,我估摸著應(yīng)當(dāng)是吳水煙?!?/br>尋洛點點頭:“定是她了,看起來她始終未曾信過方欽,只是如今懷了身孕,有些事恐怕不好做了?!?/br>“懷孕了?”莊九遙十分吃驚。“嗯。”尋洛答,“這孩子似乎來得不巧,扮作方七那些天,我細(xì)細(xì)觀察著,覺得她并不開心?!?/br>“自然是不開心的?!鼻f九遙道,卻未說下去,只接起了前面包袱的話頭,“我給你翻找衣服時,在里頭找到個冊子?!?/br>尋洛看了看他,坦誠地道:“是吳三娘臨死前托付給我的,你應(yīng)當(dāng)聽過她的名號吧?多年前江湖上的平寧三俠之一?!?/br>莊九遙未動聲色:“聽過,可她不是已隱匿江湖多年了么?”“被方欽找出來了?!睂ぢ鍖⑶f九遙不在金陵時的事情略略說了說,自然,隱去了自己要重回天門而去殺人的事,也略過了吳三娘死于己手的事實。末了他道:“那一日我在破廟口見著她時,她被人追殺,緊急之中將這冊子托給了我,讓我?guī)兔唤o蜀王。”他在莊九遙面前從不設(shè)防,說這段時低垂著眼,未曾去看莊九遙的表情,只聽莊九遙沉默半天后道:“所以你傷好之后要去京城么?”“嗯,遲早要去一趟的?!睂ぢ逄ь^看他。只是這邊還有些事未曾了結(jié)。這話他沒說出口,更不會講自己在等待天門的命令。上頭讓他跟著方欽,雖未拿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東西,但方欽這一回一無所獲,也不知是不是算完成了任務(wù)。重回天門之后,他明顯能感受到,天門對他的觀察似乎不同以往了,他覺得有些亂,雖不慌,卻也是被吊著一頭紛亂思緒,不知如何去厘清事情。想必是因了門主不想留他卻有些忌憚,而朱雀堂主又在暗中護(hù)著他,門中內(nèi)斗看上去暫時歇了,其實底下多得是暗潮洶涌。所以他的存在就像是雙方,或是多方博弈時的標(biāo)志,踩在天門邊上,進(jìn)是艱難,退也不可能,只好與天門一直互相試探似的,立不穩(wěn)腳跟。不過都是因了體內(nèi)流著天蘿的血,生是因了她,死也是。哪怕是人已不知下落的如今。只是這朱雀堂主,當(dāng)真是站在天蘿那一邊的么?這般一琢磨起來他便有些發(fā)困,連帶著看莊九遙時雙眼都有些發(fā)花。莊九遙見他疲了,放輕了聲音:“困了便睡吧,我守著你?!?/br>尋洛想說“不必”,卻未曾出口已閉了眼。莊九遙坐在塌邊看了他許久,最后終于是起了身,開門時用力提了提,沒發(fā)出聲響。甫一跨出來,正好見到副好景色。莊寧兒與衛(wèi)青城兩個,正并坐在廊下臺階之上。這院中花草正盛,陽光又極好,在他們眼前照出一條明暗分別的界線。莊寧兒正在說著什么,瞧上去十分歡快,邊說邊比劃,一雙素手在空中亂飛,最后挽起了手指,高高舉起。陽光從青瓦之上照過來,在地上落出清晰的影子,像一只振翅欲飛的蝶。衛(wèi)青城一直看著她笑。這場景實在是美好,他不忍心開口打斷,轉(zhuǎn)身便要走,卻聽見莊寧兒叫了一聲:“公子?”他轉(zhuǎn)過身去,兩個人都抬頭望著他,莊寧兒放下手來,在等他說話。他笑了一笑:“他醒了?!?/br>衛(wèi)青城笑得極溫和,莊寧兒歡快地點點頭:“我們聽見啦,公子你可安心了吧?”“安心?!鼻f九遙瞇眼笑,過了半晌又道,“你倆辛苦了?!?/br>“公子你怎么了?”莊寧兒有些驚訝,她從未聽莊九遙說過這種話,莊九遙卻不解釋。末了才輕聲道:“才剛剛受父皇關(guān)注了些,已差點丟了性命,往后的路不好走,是我把你們拖下水了,若是你們……”“不怕!你千萬莫說讓我們走,讓我們走了你想做的事還能做么?公子你是不是暈頭了?這般猶疑,一點兒也不像你了?!鼻f寧兒仰起頭,不等莊九遙回應(yīng)已說了一長串,又信誓旦旦接著道,“反正我們仨一直在一起,往后還有尋大哥,公子你要做什么放手去做就是了。我們守著你,定然會所向皆靡!”莊九遙愣了愣,笑彎了眼:“是了,我暈頭了,怎地會讓你們走呢?”“你們繼續(xù)!”他揮了一下手,“春夏之交,陽光又正好,適合蝴蝶和蝴蝶說悄悄話。”“嘿這人!”莊寧兒有些不好意思,對著他背影憤憤地說了一句,衛(wèi)青城笑著摸摸她的頭。是了,莊九遙是不會怕的,他摸摸自己心口,是時候了。尋洛這一覺再醒時,已是晚上了。莊九遙果真還在旁邊,坐著個小凳子,正一手拽著他,右臉枕在另一只胳膊上,伏在榻邊睡得正沉。他就那么一動不動地瞧著他側(cè)臉,直到莊九遙嘟囔了一聲:“手麻了?!?/br>尋洛笑起來,見莊九遙慢慢睜了眼,伸手拉過他手臂,使勁揉了幾下。莊九遙跟著齜牙咧嘴了半天。末了他甩甩胳膊,用指尖順勢挑起尋洛下巴:“這位爺看半天了,您看得還滿意么?”“滿意。”尋洛坦坦蕩蕩地一點頭。“嘿!”莊九遙瞇起眼,“你滿意了我還沒滿意呢!”說著便撲了上來,又怕碰到尋洛身上的傷,只得撐著自己身子,是一個極費力氣的動作。沒一會兒他直起身來,把住自己的腰:“哎我這腰喲?!?/br>“過來,給你揉揉?!睂ぢ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