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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膝一軟,就著被人拉扯的姿勢跪在地上,雪白的皮膚上隱隱浮現(xiàn)出一層陰黑,自內(nèi)而外的,像血rou都被污染了一樣。昭華見狀,扶住他的腰讓他躺在旁邊,視線卻不住盯著水面打轉(zhuǎn),“難怪那人那么著急,原來是你沒時間了。”天柱的睫毛一抖一抖的,他破布似的癱倒在地,虛弱得仿佛立刻就會消散那般。“不過我也好不到哪去。”昭華撐著腦袋,嘆息地看著男孩日漸成熟的面容,“原來,我在這里走了那么的久……小家伙看來沒少吃苦啊?!?/br>“汝非……常物……”意外的,問三句都不見回上一句的天柱突然出聲,昭華嚇了一跳,卻見他混沌的雙眼閃著微弱的光澤,“非人、非仙、非妖、非魔……”“這聽著怎么不像好話呢?”昭華抬起一邊眉毛,捏了天柱的下巴細細打量了一會,“無論我是什么,最后不也得變成這天地間的飼料嗎?”天柱毫不反抗地任他擺弄,表情一直木木呆呆的,昭華甚至覺得,就算現(xiàn)在去摳他的眼珠,這人也依舊會睜著雙眼,人偶一般地看著前方。昭華沒有玩娃娃的興趣,就算天柱長得挺精致挺好看的,缺少反饋也好玩不起來。他松開手,索性坐到地上,再次看回湖面的鏡影。“我讀過你的記憶了。天柱支撐著天與地,支撐著世間萬物的輪回運轉(zhuǎn),就這部分來看,與某人的工作還挺相似。”他撐著腦袋隨意地坐著,像在說給天柱聽,又像是在純粹地吐槽,“不過,此間的輪回只針對于表面上對萬物有用之力,卻將污濁……也就是你們說的業(yè)障留存下來,只由天柱承擔(dān)。”說罷,他隨手將青年落在自己腳邊的長發(fā)挑了起來,放在指間細細摸搓,“你現(xiàn)在的模樣,就是被業(yè)障侵蝕的吧……”看到化為齏粉的頭發(fā),昭華突然笑了起來,沒有惡意的,甚至帶了些許憐惜,“其實也算不錯,你看你原本白刷刷的,現(xiàn)在起碼多了種顏色……雖然還是張黑白照片吧?!?/br>天柱像回應(yīng)他了似的,遲鈍地動了動。昭華終于將視線在他身上留久了一些,聲音也略微放緩,“如何,將這世間讓給我吧?!彼f得那個輕描淡寫,就像跟人借支筆接張紙一樣,“不過就算你不答應(yīng),我也是會要過來的?!?/br>天柱睜著眼,不知是在注視昭華,還是單純地只是看著前方,許久許久他才張開嘴,幽幽地說道:“承載業(yè)障……乃天柱……之職……汝若繼之……則必忍受……侵蝕之苦……”昭華一愣,“所以你才問都不問,就將那些孩子全給‘吃’了?”對于這種獨具一格的溫柔,昭華哭笑不得,“知道為什么你會變成這樣嗎?”他看著自己變得有些透明的身體,沒心沒肺地笑道:“你們太脆弱了,無論是凡人還是圣仙。世間并沒有什么絕對的污濁,就算是力量沉淀的殘渣,也是能夠再生回轉(zhuǎn)的。天柱傾斜并非源于侵蝕,是因大量‘業(yè)障’留存于此,而運轉(zhuǎn)之力變得稀薄的緣故?!?/br>昭華一邊說著一邊向天柱湊了過去,在他身后,平靜的湖面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聽不懂也沒關(guān)系,畢竟此間之物尚難承受。”說話間銀光大盛,颶風(fēng)的漩渦在兩人身下擴散開來,滿樹白葉被卷得胡亂飛舞,宛若明星,點綴在漆黑的空間之中。黑衣的天柱被昭華攬在懷里,眼皮慢慢沉了下去,身體更一片片的,從下至上逐漸破碎。“你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闭讶A終于肅了表情,聲音卻柔軟得像在唱催眠曲一般,“吾乃昭華,人外之人,神外之神。即時,汝歸屬于吾,為吾之軀為吾之力……”刺目的光芒之中,他有些遺憾地看了湖面最后一眼,終于和天柱一起合上了眼睛。可惜,沒法救下你們的大哥……可惜……沒法守著你們……長大成人……第10章御霄仙帝天庭上界瑞氣千條,云霧裊裊似夢似真。靈霄殿上,玉帝高坐與眾仙議事,話到半端卻突然進了個人來。那人身材修長、相貌俊美,一雙眼睛宛若深潭、幽幽看不見底,漆黑的長發(fā)如瀑披散,末尾微微染了些紫,黛色衣袍暗紋隱隱,卻再無多一分繁雜的裝飾。這樣的人無論放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更別說是在這眾目睽睽的大殿當中。然而,誰都不知道他是何人,更不知道這人是怎樣通過南天門那森嚴的戒備,進到這靈霄殿里來的。一時間眾人都有些愣愣傻傻的,只是默默看著他停在玉帝座下,既不下跪也不行禮,反倒不緊不慢地看了周圍一圈,仿佛是在品味欣賞一樣。終于,殿前的守衛(wèi)沖了進來,但玉帝卻緊張地站起,他連忙揮退議事眾仙,甚至連侍衛(wèi)都清了出去。“天柱?不,不對……你難道是……昭華?”玉帝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里還帶了點猶豫。“你年輕了很多啊,一口氣小了十多來歲,傳說中的逆生長?”來者沒有否認,他瞇了瞇眼,邁步走向上方的金座,“哎喲,毛發(fā)都黑回來了,什么秘訣,教教我唄?”玉帝倒抽口氣,抖著手指向迎面而來的男子,“這神力……你、你、你……你難道將天柱給……”昭華微微笑了起來,“如今,我便是天柱?!彼贿呎f一邊撩起長長的發(fā)梢,在玉帝眼前晃晃擺擺,“不過染出個基佬紫來,卻是在我意料之外。”玉帝聽不懂他的個別用詞,但意思卻終歸能夠猜到。畢竟是掌管天界的存在,他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即便你繼承了天柱之職,卻又如何能從幽幻中出來?若說失了天柱,這世間怎又全無異狀?!”“嗯……怎么說呢。”昭華抵著下巴,作出很為難的樣子,“硬要說的話,是你們太弱,而我太強?”玉帝終于找回了數(shù)千年前,落在小獵居中……那久違的郁悶感。昭華還是在笑,他拍了拍玉帝的肩,滿不在乎地說道:“放心吧,我留了個影子在那呆著,短時間不會存在問題!”玉帝有點頭疼,他揉著太陽xue無力地說道:“你這……居然還是真身?”昭華抬起手左右看了看自己,煞有介事地道:“難道不像?”說到這里,他像想起來什么似的,哥兩好地又在玉帝的肩膀上大力拍了幾下,“是不是與當年那個窮酸樣完全不同?對嘛,這才是我真正的長相,為了恢復(fù)原來的模樣,我可廢了不少功夫呢。所以啦,你也別介意當初用假老頭的模樣唬我的事了,都是假臉,扯平了?!?/br>誰和你扯平了啊,誰介意你長什么樣!玉帝從沒遇到過這么不把自己當回事的人,卻又莫名其妙地氣不起來,只能嘆息地坐回御座上,嘆息地說道:“你若投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