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樹葉飄入手里，很快便化作光點迅速散開。

幽幻之地，與其說在守護三界，不如說是困住天柱的牢籠。沒有人聲，沒有獸語，永遠只有一層不變的黑與白，也就只有湖中的星空和落下的白葉才會稍稍動上一下。

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此承受千年萬年？為那些從未見過的人與物，撐天鎮(zhèn)地？

“昭……華……”楊戩嗓中干澀，他沒瞧見昭華，回過頭的時候小黑竟也不見蹤影。

幽幻之中靜悄悄的，好似世界只剩他一個人，他想要向潭水靠近一點，卻發(fā)現(xiàn)雙腿已被黑暗纏住無法動彈。

“你不是小黑?！睏顟彀欀迹鋈鈨扇械断蚝蟠倘?，白色的古樹被從中破開，只聽陰測測的笑聲隱約響起，黑色的幻境像破布似的，從漏口之處透出了光來。

“真君！”依舊是那個純白色的青年，他一把抓住楊戩的胳膊，將他用力拖了出來。

“被我知道了，新天柱的弱點?！被镁持械男β曇琅f回蕩，楊戩不用扭頭就能看見，一個帶著面具的黑衣之人將臉湊到了白發(fā)青年的耳邊，“被我知道了，你，的弱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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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平息之后，小黑又變回了原本黑衣黑發(fā)的孩童模樣。然而，在他恢復的同時，卻也突然陷入了昏迷。楊戩召來哮天犬在一旁照顧，卻也沒有脫身離開，而是留在凡間待他醒來。

“主人？”

三人在華山附近的客棧留宿，剛過午時，楊戩卻突然站起身子，“你照看小黑，我去劉家莊一趟?！彼绱苏f著，也不等哮天犬答應便關門出去。

華山離劉家莊雖有些距離，對于楊戩卻不過咫尺罷了，他臨到江邊，剛好聽見沉香仰天大喊，“我到底是誰！為什么都瞞著我！為什么要騙我?。。　蹦锹曇羲盒牧逊蔚煤?，卻又帶著少年的稚氣。

一塊塊石頭被他砸進河中，飛濺出來大量水花，楊戩嘆息地在他身后現(xiàn)了身形，不輕不重地喚了一句，“沉香?！?/br>
沉香悶悶地回過頭，見到楊戩的時候，表情瞬間明朗了許多，“真君老爺！”

打在陰間被楊戩救了一回，沉香便學著陰差叫他“真君老爺”，楊戩聽得心里空蕩蕩的，想要糾正這個叫法，終還是將話語吞了下去。他看了沉香一會，勉強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剛巧路過附近，便來看看。”說到這里，從袖中取出一把金鎖，小心翼翼地替沉香戴在身上。

小孩子收到禮物總免不得開心，沉香眼睛一亮，立刻眉開眼笑地道：“金的？！”

楊戩卡殼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小孩聞言頓時愛不釋手，楊戩覺得，就算看到沉香下口去咬，大概也不會感到驚訝。他拍了拍沉香的肩，尋了個陰涼的地方與之并肩坐著，沉香把玩著脖子上的金鎖，沒大沒小地道：“你怎么連我的生日都知道啊，既然這樣，那你也該知道我娘的事吧！”

楊戩想不明白這是個什么邏輯，卻也知道紙包不住火。方才他急急趕來，就因為看見沉香在家中追問自己的身世，而那位四姨母的身份也弄清楚了，正是東海四公主，敖聽心。

敖聽心向來心善，與她的三姐敖寸心相較，更多一份率直和坦蕩。然而，就算她不會變本加厲地給楊戩灌上莫須有罪名，甚至可能會幫他說幾句話，但在這件事上，楊戩終不愿意借他人之口。

即便最終，沉香還會憎恨于他。

第45章封閉

“你怎么連我的生日都知道啊，既然這樣，那你也該知道我娘的事吧！”

見人一時沒有回話，沉香以為楊戩與父親一樣，打算隱瞞自己。他心里堵得難受極了，拉扯著野草悶悶說道：“你們?yōu)槭裁炊疾m著我，我稀里糊涂地過了十六年，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這也就罷了！可是忽然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不僅擁有法力，還能進到陰曹地府，如今甚至知道了我娘不是凡人，就連每年都來給我過生日的四姨母，居然也能騰云駕霧了！”

楊戩嘆道：“……敖聽心也是有心?！?/br>
沉香一愣，他靈光一閃突然說道：“不僅是我親娘，你連我四姨母都認識？”

楊戩點了點頭，“你娘性情開朗，與許多女仙關系都不錯。敖聽心倒是來往少一些的，沒想到反倒是她常來照顧你們。”

沉香聽到母親的舊事，立刻精神了起來，“再給我說一些！真君老爺知道這么多，一定與我娘相當熟悉?！?/br>
楊戩苦笑，“何止熟悉……”

沉香見他笑容苦澀，連忙低下頭去揉了揉鼻子，“真君老爺若是不方便，就不要說了。剛才是我太興奮……”

楊戩摸了摸他的頭，搖首說道：“遲早有一天要告訴你的?！彼J真地看著沉香，仿佛將他每一處都看進眼里，“或者說，這件事本就應該由我親自來說……但你必須答應我，知道了之后再也不要想這件事情，踏踏實實地過自己的日子?！?/br>
沉香不太明白，但畢竟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真相，于是立刻坐直了一些，“好！我答應你！”

楊戩見狀卻是一嘆，他又揉了會沉香的頭，溫和地說道：“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想為這事壞了你的心情。更何況你突然出走，你父親和四姨母肯定也會擔憂，現(xiàn)在說不定還在四處找你呢?！?/br>
沉香嘴巴一嘟，不樂意地說道：“大人們總是會找借口！”

楊戩笑道：“我楊戩答應的事，從不出爾反爾。”

“真的？！”沉香聞言，將小手指伸到楊戩跟前，“拉鉤！”

楊戩無奈，只得把小指勾了過去，“拉鉤?！?/br>
“那說好了！明天這個時候，在這里見！”得到保證，沉香開心的要命，他猛地跳起來做了個勢在必得的動作，回家之前卻突然想起了什么，對同樣站起身子的楊戩說道：“剛才真君老爺說過，你和我娘非常非常的熟吧！”

“嗯?！睏顟祛h首。

“那你是不是我什么親戚呀！”

“……”楊戩沉默了一會，反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沉香胳膊一抱，擺出個老成的姿勢，“因為第一次見到真君老爺?shù)臅r候，你問過我還有什么親戚啊！”

楊戩苦笑，這孩子有時還挺機靈，“你別這么叫我了。”

沉香道：“那叫你什么?。俊?/br>
楊戩垂著眼，許久才擠出一句，“我是你娘的……親哥哥?！?/br>
沉香并沒有發(fā)現(xiàn)楊戩一瞬而過的黯然，他激動地抓著楊戩的袖子，跺著腳道：“也就是說，你是我的舅舅對嗎？”

楊戩見狀，也不由地笑了起來。

“是啊?！?/br>
“太好了，我有舅舅了！”沉香邊跳邊叫，楊戩拍了拍他的后背，搖首笑道：“趕緊回去吧，你爹和你四姨母還在等著給你過生日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