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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余,漂泊浮蕩的靈魂有了歸處。散發(fā)著茉莉清苦氣息的被褥他喜歡,床頭的樹皮臺燈他喜歡,光潔妍麗的漆地板他喜歡,陽光透過木窗欞投下淡淡的柵格陰影他喜歡,或者說,與舒楝相關(guān)的一切他都喜歡,而這欣悅的心情無法向她言表,那太冒失。 舒楝環(huán)胸踏著懶散的腳步走下樓梯,斜眼打量身邊的高旻,他也換了便裝,黑色衛(wèi)衣內(nèi)搭白襯衫,下配煙灰色細羊毛褲,乍看像久居象牙塔的治學人士般溫文爾雅,工作時迫人的氣勢收斂得一干二凈,全然不似冷血的投機商人。 ——她哂笑,挺會裝! 高旻見舒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zhuǎn),遂挑眉露出疑惑的表情。 舒楝訕訕一笑,“那啥,先給你提個醒,我媽這人吧沒什么距離感,她要對你過分熱情,問東問西,你別介意,多包涵”,稍停了停,皺皺眉,“且不說我媽,這座城都沒有距離感,反正碰見閑極無聊亂打聽的人,你打太極就對了,我一般都是這么應付的” 這是給他打預防針么,瞧她眉毛打結(jié)的模樣,大約也深受其苦,高旻暗暗發(fā)笑,裝作不在意地說:“那倒沒什么” “如此”胸懷,那就好好領(lǐng)受吧。舒楝聳聳肩,不再多言。 高旻吃相優(yōu)雅,好像他在享用的不是面條,而是法式大餐,小口喝湯,細嚼慢咽,咀嚼時一絲聲響也沒發(fā)出,碗筷也輕拿輕放。 人皆有喜好,方苓是鄉(xiāng)下人,見慣了光著膀子下地干活的粗漢子,他們大口喝酒大塊吃rou沒甚講究,性格粗獷豪放,可她喜歡的偏偏是另一種,好比眼前人,文雅秀氣,她一輩子偏愛書生,也希望女兒找個這樣的男人。心里不是不可惜的,小高的家世尋常人攀不上,居家過日子還是門當戶對的好。 失望歸失望,方苓收拾心情,把高旻當成子侄看待,滿眼的慈愛,在一旁勸吃勸喝,生怕高旻吃不飽餓肚子。 舒楝那碗面條一早吃完,慢條斯理地啃著甜瓜,不時地往高旻那邊瞟上一眼,奇了怪了,他臉上沒有半分不耐煩的神色,方女士嘮叨起來沒完沒了,他居然扛得住,真是好涵養(yǎng)。 高旻用紙巾擦了擦手指,方苓這才注意到他有一雙漂亮過分的手,記憶深處的那個人也有一雙好看的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指甲縫里也干干凈凈,正是這樣一雙手扶起了跌倒在地的她,替她拍去塵土,黑漆漆的眼睛飽含擔心,他輕聲問:“幺妹,摔疼了沒有?”,自此后,她就把他刻在心上,一輩子都忘不了。 方苓怔忪間,高旻打開一個珠寶盒,黑色天鵝絨上放著一套玉石鑲鉆首飾,顏色濃翠鮮艷,水頭飽滿充盈,綠汪汪得好似要溢出來。 高旻頷首低眉,“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這……太見外了”,方苓訥訥,又不是營養(yǎng)品,她收不收都為難,怕就怕禮太重,做長輩的貿(mào)然收下不合適。 “不過工藝略好,不值什么”,言下之意不貴,讓她打消顧慮安心收下見面禮。 方苓的老姊妹們也有戴翡翠鐲子的,白底上飄著指甲蓋大小的綠花,去專柜問價也要萬兒八千,小高送的玉倒綠的通透,一點雜色都沒有,越看越假,但做工精致,樣式也不老氣,很能入她的眼,既然沒花多少錢,那么收下也無妨,到底是小高的一片心意,愛不釋手地摸了摸光滑細膩的珠子喜孜孜地說:“我前兩天做了套旗袍,配這套首飾正好,我回屋換上,你們給我掌掌眼,看看成不成” 等方女士的身影消失,舒楝方拉回視線,用余光瞟高旻,他一派風輕云淡,修長如玉的手指閑閑敲著桌面,大有任你猜度忖測,我自巋然不動的從容不迫。 舒楝不懂玉石,眼力不濟,鑒別不出真假,可她知道高老板送出手的禮物一定不會摻假,因為他送得起。問題是她不能昧著良心佯裝無知,這套珠圓玉潤的翡翠首飾價值難以估量,搞不好是天價,她哪來的立場收下如此貴重的禮物。 “高總,咱們的交情你送點吃的喝的補品之類的,我肯定不駁你面子,開開心心地讓我媽收下,但——”,舒楝抬下巴朝精美的珠寶盒努了努,“這個不能收,你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我媽想要首飾還是當女兒的孝敬她比較合適” 高旻不置可否,笑笑,“我這么趁錢,送禮跟送棵大白菜似的沒分別,再說你幫了我‘大忙’,送什么答謝你都不為過” 拿舒楝的玩笑話堵她,高旻損人兵不血刃,舒楝只好不兜圈子順著他的話說:“我是幫了你‘大忙’不假,你給我股份讓利,對我而言已相當公道,這套翡翠首飾我不能白拿,你開個價,我補錢給你” 高旻蹙眉,不得不斟酌說辭合理化自己的行為,“暗物質(zhì)資本在緬甸帕敢投資了兩座翡翠礦坑,玉雕師在雕鏤千里江山圖時利用剩下的原石打磨鑲嵌成一套珠寶首飾。如你所見,正是我送阿姨的這套翡翠首飾,一它沒用來交換,二它沒用來銷售,嚴格說不算商品,所以我沒辦法開價給你,你真的不必太過介懷” 在舒楝的認知里,再親密的朋友,也有楚河漢界之分,特別是異性朋友,一旦越線過火,友誼就不再純粹。之前她接受高旻的禮物尚心安理得,是因為工作中牽涉到利益往來,高旻有求于她,許以重金,乃至送禮示好,都十分正常,而現(xiàn)在他們銀貨兩訖,那這套無價珠寶不啻于燙手山芋,高旻的理由壓根站不住腳,鉆石經(jīng)銷商何其多,也沒見他們的親人和朋友人手一顆。 當商人做一件事不逐利時意味著什么? 舒楝盯著高旻的眼睛,試圖搜尋蛛絲馬跡,好證實她的猜測并非異想天開或自作多情,然而令她疑惑的是高旻的眼神很坦蕩,臉上也并無異色,難道自己多想了? 高旻任她打量審視,從頭到腳一絲破綻也無,他豎起食指,打斷舒楝的沉思,“我和阿姨投緣,你就當成全我的一片孺慕之情”,他笑了笑,滿眼的戲謔,“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呢在人情維護上還是很舍得下本的,咱們來日方長,總有用得著你舒主編的時候,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鄙人不屑為之”,說完,輕飄飄地撇開目光,唇角一彎,“阿姨出來了,你心里那桿秤趕緊收起來,朋友間的感情不是這么算的!” 舒楝噎住,眼瞅著穿了旗袍挽了髻的方女士一路裊娜地走過來,拿起珠寶盒中的首飾往自己身上招呼,戴了耳環(huán)不說,還套上手鐲,翹著蘭花指左看右看,一張臉笑開了花。 這也太不客氣了吧,舒楝嘆為觀止,可惜沒攔住躍躍欲試的方女士,見女兒一個勁地使眼色,她沒好氣地甩了個白眼,“咋地,你眼睛抽筋啦?”,轉(zhuǎn)頭和風細雨,“小高呀,來,幫阿姨戴上項鏈” 有個四六不著調(diào)的閨女,她方苓是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