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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芷問:“我們不把娘親葬了嗎?”秀娘抿著唇,面部的線條緊繃著,她說:“少爺跟秀娘都會累死的?!?/br>秀娘說得沒錯,他們已經(jīng)很多天沒吃東西,連走路都很困難,何況徒手挖個墓了。宋芷眨聞言沒作聲,抽了抽鼻子,用袖子擦去秀娘臉上的血跡:“我聽秀娘的?!?/br>他們從銅陵出逃時,跟了五六個仆從,一路過來,仆從死傷殆盡,直到今天,連夫人也死了,宋芷只有秀娘了。秀娘沉默著,雙手帖在額前,緩緩彎下腰,近乎虔誠地叩到冷硬的地面上,纖瘦的身軀在三月的寒風(fēng)中微微顫抖。她靜默良久,隨后直起腰,高抬起手,再度拜下去,臉上的表情冷峻肅穆又悲痛。沒有人知道秀娘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如此拜了三次之后,秀娘伏在地上,眼淚順著面頰滴到青石板上,落成圓圓的水痕,又很快不見了。等她直起腰時,除了眼眶泛紅,竟看不出來她哭過。宋芷在秀娘身旁,也跟著行了大禮。宋芷說:“娘親,我們要走了?!?/br>簡單祭拜后,兩人合力將李含素的尸體拖到了路邊,以免來往的馬匹將她踩爛。做完這一切,秀娘幾乎累得走不動了,宋芷也餓得前胸貼后背,眼冒金星地問:“秀娘,我們?nèi)ツ睦镅???/br>秀娘說:“我們?nèi)ツ戏剑フ椅牟?。?/br>宋芷沒想起來文伯父是誰,問道:“文伯父是誰,會他救我們嗎?”秀娘臉上露出溫柔而堅定的神情,摸摸宋芷的腦袋,道:“會的,文伯父是個英雄,你小時候他還抱過你,一定會救我們的?!?/br>“只要我們找到了文伯父,少爺就不用挨餓受凍了?!?/br>宋芷睜大眼睛:“真的嗎,那我們快去找他吧!”秀娘點點頭。她原本只是個高門大院里的婢女,對天下局勢了解不多,文伯父——文天祥,是她知道的為數(shù)不多的,至今仍在抗元,還與自己的主人相識的將軍。聽聞文將軍近日在梅州整訓(xùn)軍隊,打算反攻,如果能找到他,或許就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了。然而浦江到梅州何止萬里,他們婦孺兩人,全靠腳力,不知能不能走到……或許他們半路便會被蒙古人殺死,又或許會餓死、病死。能否活下去,全看命數(shù)。主仆二人走了半天,宋芷還是個孩子,實在走不動了,秀娘便帶著他去討吃食。浦江縣已經(jīng)被蒙古人占領(lǐng)了,多數(shù)漢人已經(jīng)難逃,只有少數(shù)不肯背井離鄉(xiāng)的,還留在這里,見兩人可憐,從自家廚房里掏出來一點干糧給二人,勸他們快走。兩人躲在被廢棄的民居里,就著井水吃了一小塊干糧,秀娘只吃了一兩口,大多是讓宋芷吃了,她還留了一些,打算明天再吃。秀娘先前被蒙古士兵玷污時,受了傷,疼得厲害,避著宋芷草草打了點井水洗了洗,洗得渾身冰涼,再上路時,秀娘感覺到自己有些發(fā)熱。宋芷擔(dān)憂地拉著秀娘的手,說:“秀娘,你好燙?!?/br>秀娘渾身發(fā)軟地?fù)u搖頭:“秀娘沒事,我們繼續(xù)走……”為了保存體力,秀娘不再說話,宋芷也不敢打擾她。日頭逐漸西斜,溫度慢慢降了下來,秀娘的體溫卻越來越高,她頭暈?zāi)垦?,連太陽也看著有兩個,隨即身體一軟,倒了下去。“秀娘!”宋芷大叫一聲,跪在秀娘身邊,拼命搖著她,“秀娘,你別睡……”秀娘喘著氣,心想:夫人,難道我也要追隨您去了么?不……少爺,少爺只有我了……她費力地睜開眼,張了張嘴:“少爺……”宋芷紅著眼眶說:“秀娘,你別睡……以后阿芷保護你好不好?”秀娘看著他沒說話,又或者是想說什么說不出來,身體終于到了極限,頭一歪,暈了過去。宋芷一驚,慌慌張張地探了探秀娘的鼻息,發(fā)現(xiàn)她還活著才放下心。怎么辦?宋芷看著空空蕩蕩的街道,有些茫然地想。他從小是一個錦衣玉食的少爺,逃亡一路也一直是被娘親和那些衷心的仆從護在身后,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他只剩下一個人,身邊只有一個昏迷的秀娘等著他救。沒人能保護他,也沒人告訴他,他該怎么做。天色漸暗,浦江此時就像個鬼城,街道上除了尸體,已經(jīng)幾乎看不到人影。他該怎么辦?“有、有人嗎?”宋芷撐著不大的膽子,大聲問了一句。沒有人回答他。細(xì)雨早已停了,地面上濕漉漉的,寒意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晚風(fēng)帶著腐尸的味道從宋芷鼻尖刮過。宋芷鼻頭凍得通紅,臉上的血跡早已經(jīng)用井水洗凈了,露出稚嫩的容顏。他咬著唇,拖著秀娘往最近的民居走,可是他太餓了,又十分瘦弱,秀娘一個幾十斤的大人,對他來說太過沉重。宋芷不得不拖幾步,休息一會兒,就這樣折騰了小半個時辰,也沒能把秀娘帶進(jìn)任何一間屋子里,自己倒先累癱了。想起母親的尸骨還在郊野里,被蟻蟲啃咬,說不定還有惡狗咬食,秀娘又暈得人事不知,宋芷茫然又害怕,卻因為累及了,靠著秀娘,不知不覺便睡著了。這一睡,若是不醒,便是死亡。但宋芷約莫是幸運的,他在朦朦朧朧中聽到有人在說話:“大人,有兩個漢人,都還活著?!?/br>然后是另一個聲音:“我看看?!?/br>有人摸了摸他的臉,扒了扒他的眼皮,說:“應(yīng)該是餓的。”那人的手十分溫暖,溫暖得讓人想靠近,宋芷忍不住向那雙手靠過去,嘴里無意識地喃喃了一句:“娘親……”那人似乎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可憐的孩子。”這聲音陌生得很,宋芷想起白天的蒙古士兵,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眼前是一個面容溫和的漢人,身上也是漢人裝束,他身后有幾名仆從,有漢人,也有蒙古人。宋芷一時間辨不清這人的來路,警惕地看著他。張惠溫和笑道:“醒了?你叫什么名字?”宋芷看著他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