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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的臉,微微一笑。“管事?!彼诬茮_他拱了拱手,“來這兒是……?”“我家老爺命我來的,有些公務(wù)要與張大人談?wù)?。”管家說,“宋先生又是為何而來?”“我來看看老師,”宋芷面色有些為難,頓了頓問,“管事,小生有一事相詢,不知道……”“宋先生想問張大人的事么?”“是,不知道管事能否透露一二?”管家笑了笑:“先生這卻是難為我了,莫說我不知道,便是知道,此等朝廷機密,也是不能亂說的?!?/br>瞧見宋芷憂慮重重,管家補了一句:“不過宋先生也不必太擔心,張大人若是行得正坐的直,自然無事,再不濟,便是真犯了些小差錯,懲戒一番也就罷了。先生且放寬心。”管家的話讓宋芷分不清是安慰之詞,還是上面真透露過這樣的意思,只好謝過管家,出了張府,掉頭打算去教坊司,然而沒走兩步,宋芷又想,既然和禮霍孫正在查貪官污吏,不知有沒有興趣查一查教坊司?想來想去,宋芷還是斷了去求和禮霍孫的念頭。教坊司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人警示過,近日行事十分低調(diào)。宋芷守了多日,也沒看出任何可疑之處,沒想到今日被他發(fā)現(xiàn)了異常。宋芷只做是在附近擺攤兒賣字畫兒的,眼睛卻時不時瞟著教坊司的大門。教坊司,也叫提點教坊司,隸屬于宣徽院,其屬有三,分別為興和署、祥和署及廣樂庫,白滿兒原屬祥和署管轄,宋芷便著重盯著祥和署。這時只見一輛被青布幔子掩著的馬車,一路飛馳,向著祥和署沖過來,直停在其門口。宋芷由于角度問題,看不甚清,只約莫瞧見馬車上有人走下來,進了祥和署。沒多時,有幾人說著話從祥和署里出來,其中有個頗為耳熟的女聲,沒等宋芷想清楚是誰,馬車便調(diào)轉(zhuǎn)頭,打算離開。仲夏天氣炎熱,馬車里的人耐不住熱,掀開簾子的一角透氣,露出一張嬌美的女子側(cè)臉,那臉上還帶著濃墨重彩的戲妝。宋芷心中一驚,是被哪個大員強行帶走的伶人么?“站?。 彼诬迫滩蛔『攘艘宦?。趕馬的車夫抬頭向宋芷這邊看了一眼,沒打算停,卻聽到馬車里一個女聲道:“誰在喧嘩?”車夫道:“一個賣字畫兒的書生?!?/br>“書生?”那聲音繼續(xù)說,“這年頭的書生都如此不知禮數(shù)了么?”“停下。”里頭另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道,“我怎么覺著這書生的聲音頗為耳熟?”車夫依言拽住韁繩。一只修長的手掀開青布幔子,隨后一個年輕男人走出來,他抬起頭,露出狹長的眉眼,卻是許久不見的廉慎。“剛剛說話的是誰?”廉慎問車夫。車夫指了指宋芷:“就是那人?!?/br>“宋子蘭?”廉慎挑眉。宋子蘭愣在原地,沒想到這車攔得這么巧,竟攔到了廉慎,真是冤家路窄。“見了本公子,也不行禮?”廉慎居高臨下地看著宋芷,淡淡道。宋芷才不吃他那一套,冷笑道:“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酒囊飯袋,成日里游手好閑,欺壓民女,不值得我行禮。”“酒囊飯袋我認了,”廉慎唇角帶著玩味的笑,“不過這欺壓民女,從何說起?本公子是個有品味的人,粗枝大葉的民女,不符合本公子的口味?!?/br>“你!”宋芷氣急,“無恥之極!那你說,你馬車里帶的是什么人?”廉慎瞥了宋芷一眼:“打擾了本公子的興致,本不該輕易放過,不過我記得你是哈濟爾的人,哈濟爾似乎很寵你,本公子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同你計較,滾吧。”“等等,”馬車里突然傳出另一個聲音,“是宋子蘭?”接著廉慎身后鉆出一個腦袋,清脆的珠玉撞擊聲十分悅耳,如同少女清脆的嗓音:“你怎么在這兒,宋子蘭?”馬車里另一個人竟是綽漫。宋芷微愣,馬車里的人是綽漫,不對……剛才那人分明臉上帶妝,還有一個人。“綽漫小姐,你怎么在馬車里?”綽漫嘻嘻笑道:“我近日覺著教坊司的戲好聽,便常來這兒叫人唱戲給我聽,今兒是來接一個伶人回府的?!?/br>綽漫年紀小,身份又尊貴,同這些伶人相處全憑心意,高興了能親親熱熱地手拉著手,口稱姐妹,不高興了,對方就是下賤的戲子。這幾日同祥和署一個伶人相處得好,今日突然想聽她的戲,便直接驅(qū)車過來接她。“原來是這樣?!彼诬茖擂蔚孟胝覀€地縫鉆進去,他還以為又是哪個狗官來這兒強帶伶人走呢。綽漫向宋芷招招手:“你過來,同我說說話?!?/br>宋芷是孟桓極親近的人,見到宋芷,就讓綽漫不由得想到孟桓,因此心情不錯。“這……”宋芷為難地回頭看了自己的小攤兒一眼,“小人還有字畫兒沒賣呢。”綽漫皺眉:“你在這兒賣什么字畫,該去鐘樓市去賣。”綽漫問得無心,聽者卻有心,廉慎當即看了宋芷一眼,琢磨著宋芷的來意,宋芷則低下頭:“小人、小人……”“罷了,”綽漫說,“你這些字畫兒,本小姐全要了,多少銀子?”“二十兩?!彼诬普f。綽漫從荷包里拿了兩錠銀子一拋:“喏,接著?!?/br>“哎,小姐!”“別廢話,上車!”從教坊司沿著門前的路走了不多時,有一個長慶樓,乃是這一帶最大的酒樓。綽漫命車夫在長慶樓前停車,便帶著幾人進了樓去,包廂是最好的,寬敞而安靜,尋常人等進不來,從窗戶往下看,便能見到車水馬龍、鱗次櫛比的大都街頭巷尾的景致。綽漫將酒樓里的招牌菜點了個遍,什么蓮花鴨、虛汁垂絲羊頭、滴酥水晶鲙、金絲肚羹,還有夏天里清涼爽口的煎西京雪梨、冰雪冷元子等。“本小姐面前不必拘謹,你們隨意?!本b漫對著宋芷和那個伶人說。按理,他們倆是下等人,不能同廉慎和綽漫一個桌用飯的。這伶人名叫柳煙含,想來不是真名,聞言優(yōu)雅大方地行了個禮,柔聲道:“小姐抬愛,煙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說完竟真的毫不拘束,大大方方地坐下了。一個伶人尚且如此,宋芷自然不好再推辭,只好跟著坐下。這時只聽柳煙含輕聲道:“先生便是宋子蘭?”宋芷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