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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能信他么?有那么一瞬間,宋芷想說服自己……萬一他真能做到呢?真能永遠(yuǎn)只有他一個人呢?宋芷抬起眸,看向孟桓,孟桓看他的眼神專注認(rèn)真,柔軟哀傷,又滿懷期待,宋芷不由得抬起手,撫上孟桓的側(cè)臉,他想起至元十八年,他們在安貞門街上重逢時,孟桓的臉上有一道傷,不過如今,傷已經(jīng)完全好了,連一絲疤也沒有留下。“……你,屆時多加小心。”宋芷抬頭親了親孟桓的唇,在唇分時低聲說,“……別受傷。”卻依舊沒有回答孟桓的問題。他會再次離開么?剛剛被孟桓帶回來時,他雖然不情愿,但到底還是有些竊喜的,沒有人愿意與所愛分開,可這些日子的相處,尤其是今日的對話,又讓宋芷更加清晰地意識到,留下來并不是什么好選擇。孟桓沒準(zhǔn)許他的躲避,扣著宋芷的后頸,低頭吻他的唇。在這場從一開始就不被看好的情愛里,宋芷一直被看做是會受到傷害的那一方,畢竟孟桓代表著強(qiáng)權(quán),而宋芷除了孟桓給予他的愛,幾乎一無所有。可很少有人想到,為了能讓這場愛繼續(xù)下去,孟桓所承受的壓力,所需要做出的讓步,比宋芷要多得多。而他的愛人如此驕傲,倔強(qiáng),像一只高傲的孔雀,該是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可他卻又脆弱得像玉,美麗而易碎,孟桓要一面包容著他的棱角,還要一面保護(hù)著他不被人摔碎。但如果這一切的付出能換回這個人在身邊,到底也是值得的。然而孟桓竟不知道,宋芷打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都沒有信任過他。該如何才能讓他信他?吻畢,宋芷伏在孟桓的懷里喘息。孟桓喉頭動了動,承諾是最蒼白無力的言辭,說得多了便讓人覺得虛偽,仿佛只是為了哄人時,隨意可以說出口的情話。“那你能不能……暫時別急著走,再多陪我?guī)啄??!?/br>能證明真心的方式有幾種呢?不多,但時間一定是最好的方式。他如果能一年,兩年,三年,一直守著他一個,那宋芷就能慢慢相信他了吧?宋芷垂下眸,手里攥著孟桓的衣襟。空氣在沉默中一點點冷凝下來,孟桓的心也是。在風(fēng)吹過海棠花樹梢,帶起綠葉沙沙響動,在云層浮動遮住金黃的太陽時,宋芷終于輕輕地,以微不可聞的聲音答應(yīng)了一句。“好?!?/br>幾年是多久?宋芷不知道。但無論如何,讓這場情愛有了期限,不會讓人期待更多的十幾年,幾十年,乃至一生,讓它變得看得到頭了起來。雖然盡頭處是懸崖峭壁,卻反而能讓宋芷安下心來。就這幾年,他想。在那個日期到來之前,孟桓是他的,他也是孟桓的。在規(guī)劃征日事宜的同時,孟桓也在準(zhǔn)備著一件事。早在三月上旬,孟桓的阿不合唆都就大敗占城,三月二十,孟桓的愛赤哥忽都虎命人招降占城國主,三月末,占城國主遣通事來降,并按照元廷的要求,命嫡子入朝。如今已是四月,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該到了。這意味著,唆都和忽都虎用不了多久就會與占城使者及王子抵達(dá)上都,忽都虎與孟桓許久沒見,很有可能會順道來大都,看看兒子。這一點孟桓并沒有向宋芷提起。因為孟桓不想讓宋芷胡思亂想。征日非一朝一夕之事,孟桓知道自己即便真的東征,短時間也不會離開。在離開之前,他要先與自己的愛赤哥打一場硬仗。第83章何草不黃五從這日起,兩人之間又恢復(fù)了詭異的平靜,雖然孟桓已經(jīng)沒解宋芷的禁足,但允許他在府里隨意走動了。仿佛之前的爭吵與冷戰(zhàn)都不存在,宋芷是如何逃走、孟桓是如何把他抓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孟桓要征東也假裝不存在。以此來維持表面的和平。孟桓整日除了去樞密院,以及與征東都元帥張林等商討東征事宜,回了府,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宋芷這里。這漸漸引起了孟府里那些美人的不滿。從她們被世祖賞給孟桓起,也就最開始得了一段時間的寵,后來孟桓就不怎么理她們,只顧著那個秀才。這次秀才做錯事,好容易讓孟桓冷了一陣兒,現(xiàn)在卻又如膠似漆了起來。姐妹們成天沒事兒,就湊在一起戳宋芷的脊梁骨。聽說忽都虎將軍快要回來了,便琢磨著怎么把這事兒捅到忽都虎將軍那兒去,好教這個秀才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過了一陣兒,宋芷趁著兩人歡好之后,在枕邊吹耳邊風(fēng),求孟桓讓他回去見見秀娘,孟桓雖然不情愿,也確實不好拒絕,只得同意,但派了個人跟著他,宋芷沒有拒絕的余地。宋芷回了興順胡同之后,站在自家門口,有些不敢進(jìn)去。他對不起秀娘。這份對不起是多方面的,秀娘一心想回杭州,是他斷了秀娘的希望。秀娘一心掛念著他,他卻不聲不響消失了這么多天。每次面對秀娘,宋芷都會感受到自己的無恥。一面與秀娘虛與委蛇,一個謊言接著一個謊言,一面與孟桓牽連不斷。他該如何自處?宋芷捫心自問,敲門的手頓在那里,是,他經(jīng)不起自己良心的拷問,也不敢面對秀娘。“先生,不進(jìn)去嗎?”被派來跟著宋芷的,是一個手腳靈敏,反應(yīng)很快的小廝。可以防止宋芷逃跑。但在宋芷的要求下,沒有安排蒙古人,而是一個漢人。宋芷頓了頓,收回手,面帶苦笑:“想進(jìn)去,卻不敢,不知該以何面目去見她。”那小廝說:“毀譽(yù)不由人,先生自己問心無愧,又何必怕別人說什么?”說的有理,但宋芷問心有愧。但不進(jìn)去是不可能的,宋芷無法忍受那樣軟弱的自己。“篤篤篤!”“篤篤篤!”老舊的木門被敲響。宋芷忐忑不安地站在門口,有那么一瞬間,竟然害怕秀娘不理他。可秀娘不會的。于秀娘來說,如今的宋芷是她的一切,是她活下來的支撐。“吱呀!”一聲,木門被人打開了,秀娘穿一身破舊的布裙,站在門里,抬起頭,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