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說。

這時候白滿兒也走了進來，眼神依舊是麻木的。

“滿兒，你告訴我……”宋芷問她，“昨兒個白姨還……”

還能說話，還能生氣，怎么今兒個就……沒了？

“都是因為他們！”白滿兒倏然抬手，指向門外，“都是他們！……把我娘親氣的！”

“那群蒙古人，自以為高貴，便不把我們漢人放在眼里，污言穢語，肆意謾罵！”

白滿兒氣得渾身發(fā)抖，瞪著門外的方向，那雙原本純真無邪的眼睛里，充滿了恨意。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昨天的一更

第103章葛屨五

“什么？”宋芷問，“滿兒，你說清楚，他們把白姨怎么了？”

白滿兒冷笑：“今晨天剛亮，那群人便來我家門口鬧，非說我娘親害了癆病，壞他們這兒的風(fēng)水，要趕我們走……”

白滿兒說到這里，聲音哽咽了一下，撲到宋芷的懷里，埋頭：

“娘親不過是生了病……他們憑什么、憑什么這么對我們？”

秀娘卻比白滿兒看得多，她許是已傷痛過了，此刻臉上竟一滴淚都沒有，以近乎冷酷的聲音說：“少爺，他們要的其實是滿兒?！?/br>
“因了滿兒昨日上街去買藥，無意沖撞了他們，便要滿兒嫁去為妾?！?/br>
“今晨來鬧……明面上說是因阿朱的病，實際卻是為滿兒。”

十年來，秀娘見慣了生離死別，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麻木了，面對著白阿朱的尸體，竟絲毫哭不出來。

她只覺得恨。

為什么？

只因為他們是漢人，便該這樣被肆意侮辱，被踐踏么？

門外的人還在吼，諸如“此等賤民，害了癆病，還不滾出城去等死？”，“區(qū)區(qū)漢人女子，大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之類，一句句不堪入耳。

生為漢人，便活該受此羞辱嗎？

這等蠻夷、不開化的野蠻部族，不懂天理倫常，沒有禮義廉恥，只憑武力，便能大肆欺壓他們。

宋芷握了拳，一轉(zhuǎn)身沖了出去，打開門，門外，孟府的家丁與那幾個蒙古人打得不可開交。

宋芷眼眶一熱，眼淚就流了下來，他沒有秀娘那么堅強，縱然這十年他與秀娘的經(jīng)歷相同，可他還沒能適應(yīng)，到底無法忍受。

這些人嘴里罵的話還在繼續(xù)。

宋芷覺得自己的腦子也發(fā)熱，不知道怎么想的，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他也加入了混戰(zhàn)。

或許人到了那地步，都要靠武力來發(fā)泄情緒。

只是宋芷的武藝學(xué)得實在差強人意，沒兩下就被人放倒了，他捂著腹部，那里被一人堅硬的拳打得一陣絞痛，宋芷疼得直冒冷汗，往前一撲，抱住那人的腿。

那人正與孟府一名家丁交手，倏然被抱住了腿，要踢出去的一腳沒有成功，當(dāng)即就被家丁一拳打在臉上，他痛得哇哇大叫，扛著家丁的拳頭，猛力甩著腿，見沒能把宋芷甩開，又用另一只腳踢宋芷的腦袋。

“放開你爺爺?shù)哪_，賤民！”

他一腳踹在宋芷腦門兒上，踹得宋芷一陣暈乎，又一腳踹中宋芷的鼻子，頓時兩條鼻血流下來。

“狗奴才！”那家丁見宋芷被打，慌了，“誰允許你動我們家少爺?shù)娜耍　?/br>
一個橫踢過來，掃中那人的腦袋。

這人登時腦子一懵，身子一個趔趄，家丁趁機再補兩腳，將他徹底解決，這才把宋芷拉起來。

“先生，你如何了？”

宋芷用袖子擦了擦鼻血，有些恍惚，搖搖頭：“我沒事。”

宋芷扒開他扶著自己的手，靠墻站著，面無表情地說：“你去吧，不用管我?！?/br>
家丁擔(dān)憂地看著他，覺得宋芷怎么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宋芷自嘲地笑了一下：“少爺若是怪罪下來，我替你們擔(dān)著，不會讓他罰你們的?！?/br>
那家丁略略一喜，點頭：“謝先生體諒！”

這些人如何護著他，不都是聽孟桓的意思么，若是沒有孟桓，誰又會在乎他的死活，誰又會理會他有沒有受傷？

世祖將天下人分為四等，南人居末等。

將天下職業(yè)分十等，讀書人第九。

他區(qū)區(qū)一個南人，一介書生，是賤民中的賤民。

混戰(zhàn)仍在繼續(xù)。

宋芷覺得無力。

“住手?！彼f。

沒有人理會他的話。

“住手！”宋芷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句，這一句幾乎用盡了他的力氣，宋芷頭被踢得有些暈，這一聲喊出來，更暈。

但總算有人停下來看他。

“……別打了?！彼诬埔е溃曇粢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孟府來的人自然聽宋芷的，他們本就占了上風(fēng)，住了手。

而那群蒙古人見敵人都停了手，也停下手，看著宋芷冷笑：“怎么，這位漂亮的相公，有何話要說？”

宋芷相貌昳麗，又聽家丁說他是少爺?shù)娜?，這些蒙古人自然而然，就將宋芷看做了誰家少爺?shù)哪袑櫋?/br>
宋芷竟沒反駁，目光緩緩掃過這幾名蒙古人，把他們的相貌一一記下，才道：“知道誰是哈濟爾么？”

剛才兩群人二話不說就打了起來，都覺得自家主子身份了不得，根本連對方來路也沒問。

聽得哈濟爾，那幾人的面色微變，雖然自家主子不怕，但也不好太過得罪。

宋芷指了指自己額頭的紅腫，還有鼻子下未干的血跡，繼續(xù)說：“你們今天打了我，他不會放過你們的?！?/br>
“如果識相的，就趕緊滾，我不向他提你們。”

這些人原是打著自家主子的名頭狐假虎威，為了一個丫頭片子鬧到主子那兒去，還得罪了哈濟爾，顯然，要糟。

幾人略有些猶豫，對視一眼，哈濟爾他們是確實不想招惹的，但眼前的人與哈濟爾又有什么關(guān)系，卻不清楚了。

從不知道哈濟爾還好這口?。?/br>
白阿朱已死，宋芷只想趕緊料理完這里的事離開，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待了。

“還不走？”宋芷說，“還打著滿兒的主意？”

“滿兒是我的meimei，你們，”宋芷指了指幾個蒙古人，“誰敢動她一個手指頭，我就讓哈濟爾殺了誰?！?/br>
宋芷素來是個良善溫柔的人，從沒說過這樣的話，也不會借誰的威勢，狐假虎威。

“小子，你真把自己當(dāng)個貨色了？”有個人嘲諷，“像你這樣的男寵……”

他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