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登時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278、卷五八聲甘州

山莊入夜，來人的消息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有喬玨接待了來使。

“我不敢讓他進揚州去?！眴太k說：“只能等你回來拿主意。”

“我爹娘知道么？”游淼匆匆進花園內(nèi)，喬玨跟在身后，答道：“除了你我與光武，誰也不知道?！?/br>
聽竹小院內(nèi)，游淼停下腳步，竹林前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在看魚，是一個犬戎人。

見游淼前來，那犬戎人躬身一行禮，把左手放在右肩上，再平舉，翻過手掌，掌心朝下，朝著游淼緩緩一讓，最終收于自己胸膛。游淼心下凜然，以同樣的禮節(jié)回禮。他知道這是犬戎人覲見王族的禮節(jié)，也表示效忠之意。

“在下魚獲，沙那多殿下派我前來送信?！比秩俗晕医榻B道，又取出一封信，一枚玉佩，遞到游淼手中。

游淼頭也不抬地拆信，問道：“族中情況如何？”

“達列柯的舉動，遭到全族一致反對，族人認為不宜與天啟結(jié)仇，反對聲音日益增多，就像草原上無聲燒起的野火。達列柯以強硬舉動，鎮(zhèn)壓了所有的反對者?！濒~獲解釋道：“格根親王預(yù)計在黑山襲擊天啟帝君，但因意外計劃，未能成行?！?/br>
“什么意外？”游淼問道，展開信紙，剎那間就愣住了。

信紙上只有八個字：老三病危，早籌脫身。

“這不可能……”游淼喃喃道：“怎么辦？這下糟了。”

魚獲微一躬身，游淼竭力鎮(zhèn)定道：“病情如何？”

魚獲說：“高燒不省人事?！?/br>
游淼深吸一口氣，止不住地發(fā)抖，趙超如果在北方病死，所有的計劃都要玩兒完……怎么辦？

游淼沒想到趙超竟是病得這么厲害，他心慌意亂，腦子里都是北伐戰(zhàn)線的危機，這件事，一時半會還不能找人商量。萬一消息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喬玨看出了游淼的失神，安慰道：“淼子，別慌亂，先靜下來，想想辦法?！?/br>
“有什么辦法？”游淼喃喃道。

他抬眼看魚獲，碰上他犀利的眼神，只是一瞬間，魚獲神色便即斂去。游淼道：“你現(xiàn)在是在犬戎族中，還是跟著沙那多？”

“殿下派我與幾名兄弟留在族中?！濒~獲如是答道：“聶將軍的尸身，就是他們帶出來的。”

游淼道：“你先在山莊中住下，待我想好后再給你回信?！?/br>
“請您盡快?！濒~獲答道。

游淼手里攥緊了信，離開花園，喬玨追在身后，問：“蓉兒怎么辦？”

“我現(xiàn)在馬上回皇宮一趟。”游淼道：“不要讓任何人接觸到魚獲。”

喬玨知道事情嚴重，便點頭備馬，把游淼送回揚州去。

游淼上馬奔波，夜半時終于到了茂城，馳騁一天，兩地來去，幾乎沒有絲毫東西下肚，整個人都快昏了頭，抵達茂城時便夜入皇宮，稟明要見喬蓉，來到東宮外時，卻見喬蓉坐在月下，在趙超的戰(zhàn)袍上繡一朵花。

“沒睡覺？”游淼問道。

喬蓉抬頭道：“睡不著，入秋氣候變化，整個人睡得也不踏實，怎么了？”

游淼到喬蓉身邊坐下，一時間感慨萬千，鼻子一酸，伸出手來，摟著喬蓉。

“怎么啦？”喬蓉溫柔笑道：“國舅爺怎么有空來看咱們娘倆了？”

喬蓉摸了摸小腹，那句話卻是朝肚里的孩子說的。

姐弟二人并肩而坐，看著月亮，七月十五了，正是中元節(jié)。

“你覺得是個男孩還是女孩？”游淼笑道。

喬蓉莞爾道：“你想要小外甥呢，還是外甥女兒？”

游淼嘆道：“我都喜歡?！?/br>
喬蓉道：“總是踢我，多半是個愛胡鬧，頑劣得很的男孩兒。外甥像舅，要能像你，和小舅那般長得漂亮，我就高興了。”

“長得像三哥也不錯。”游淼淡淡道：“他那模樣，倒是一表人才的?！?/br>
喬蓉點了點頭，端詳游淼的臉色，問道：“今天政事堂的人說，你午飯后就回山莊去了，現(xiàn)在又大半夜地跑進宮里來，料想不是來說閑話的，有什么事就說罷，前線來消息了？”

游淼沉默，看著喬蓉，他本是想與喬蓉參詳，萬一趙超在前線病逝，他們要怎么辦的。

一國之君一旦駕崩，消息傳回南方，必須控制在至少四個月后，待得喬蓉臨盆，若能生下男孩，便立為太子，由太后臨朝聽政，參知政事輔政……如果喬蓉生了女兒，那么說不得只好另立趙家血裔，讓出皇位。

接下來，游家也將失勢，為了不受牽連，就只好帶著喬蓉遠走高飛，遣散山莊。

而在前線的李治鋒……游淼在聽到消息時，唯一的念頭就是無論情勢如何，自己都必須穩(wěn)住整個朝廷。就算趙超病逝，也決計不能對外宣揚。須得馬上找人喬裝成帝君，繼續(xù)北伐。

讓李治鋒統(tǒng)帥南朝大軍，背水一戰(zhàn)，以帝君之名打敗韃靼，方可歸來……

錯綜復(fù)雜的事，到了此刻，游淼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喬蓉仍在看著游淼，眼神中充滿擔憂與焦慮。

“達列柯是不是很不好對付？”喬蓉道。

“是?！庇雾迭c頭道：“當初還是大哥親自設(shè)計，瓦解了韃靼與犬戎的聯(lián)盟?！?/br>
雖然已過去好幾個月，但提起聶丹之時，游淼的心底仍不免隱隱作痛。他愧疚地看著喬蓉，知道喬蓉心底一定也不好受。

“說說你大哥罷?！眴倘氐溃骸斑@些日子里，你們都一直瞞著我，其實jiejie看得很開，當年與你大哥相識時，他也說到過，平生殺戮太多，只怕總有一天，將得……”

“他殺的人多?！庇雾掂溃骸熬鹊娜烁唷！?/br>
游淼把他們在北方的事情詳細說了，喬蓉聽得錯愕，游淼笑了笑，說到聶丹如何臥底三年，又說到如何查知錫克蘭的計劃等事。

“達列柯對于這一切毫無察覺么？”喬蓉道。

游淼答道：“錫克蘭派人給他送過信，但信使在路上就被大哥殺了……”

說到這里，游淼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突然閃過那犬戎信使的一抹眼神。

那眼神轉(zhuǎn)瞬即逝，游淼忽然間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萬一魚獲之言不屬實呢？他帶著李治鋒的信物與親筆信前來，連玉佩都有了，照理說不會有假。然而……游淼的心撲通狂跳，起身道：“我先回去，想起點事。”

“等等?！眴倘氐溃骸巴砩衔易屓税玖藚?，正想給你送去，喝了再走罷?！?/br>
游淼站定，忽又改變了主意，說：“行，三哥存放信函的地方在哪兒，你帶我看看?！?/br>
喬蓉略覺詫異，但還是沒有多問，帶著游淼到正殿內(nèi)去，打開一個匣子，里面都是趙超存放的信函。游淼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