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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朱珠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但語氣仍沒放松:“那如果我剛才沒有在驚鴻上撒藥,你會怎么做?” ——你會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 無非是以命護你,和她同歸于盡而已。 ……僅此而已。 在雷音谷時,鐘離子音附在他的耳邊說:“我看你的徒弟很喜歡你呢,你呢,做師父的有那個意思么?” 喜歡二字一旦說出口,整個人的心都軟了下來。 那個可愛的小姑娘,那個認真的小姑娘。 他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出了自己的人生,變得獨立而堅強,那樣的小姑娘,他怎么可能不心動? 可莫修說過的話也是如在耳畔。 【我們這樣的人,是沒有未來的,喜歡了誰,那人注定都是要倒霉的?!?/br> 不敢去想象沈離星會如何對付朱珠,也不敢想象朱珠在他死后會如何的難過。 他一點心意也不想表露了。 除了心意,除了感情,別的他都可以給她。 在他去向白瑯討要驚鴻劍時,白瑯微微笑道:“師父是為了師姐來要這把劍的,是嗎?” 他尷尬地解釋道:“朱珠入門早,用那把劍已經習慣了,你能不能讓給她……” 這無理的要求他提出來都覺得羞恥,可白瑯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愿意,給師姐吧,歸雲山莊也可以給她?!?/br> 如此干脆的回答倒讓沈月卿一驚,白瑯隨后補刀:“我喜歡師姐,我的一切都給她也心甘情愿?!?/br> 沈月卿差點就暴躁了。 ——你喜歡她?你才認識她幾天你就喜歡她?你要把你的一切都給一個剛認識幾天的人?你是瘋還是傻? 這些話不能說。 因為對象是那個他在意的小姑娘。 她很好,所以別人喜歡她了,他也不能講她的不好。 白瑯似笑非笑地望著沈月卿,緩緩道:“師父,我和師姐年紀相仿,又都是您的徒弟,以后若是師姐不應我,還要請您多幫忙。西涼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姐沒有家人,婚姻大事應當是由您做主的?!?/br> 沈月卿被這話嗆的不輕:“你以后會登基為帝,朱珠她一個民女,怎么可能躋身進入后宮?” 白瑯略一思索道:“有整個歸雲山莊陪嫁,又可以安排她貴女身份,她不能立后也能封妃,我想過的?!?/br> 若不是因為白瑯的身份,沈月卿幾乎當場把他給一掌打死。 可他不能,他也是他的徒弟。 “你這樣決定,問過朱珠的意思了嗎?她喜歡你嗎?” 白瑯撫掌而笑:“她現在不喜歡我,以后會喜歡的。我還年輕,與她年歲相當?!?/br> 年歲相當四字咬了重音,每個字都在提醒沈月卿,他比他們大了十多歲。 “我有歸雲山莊,以后還會有天下,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有哪個姑娘會不喜歡?即使一開始不喜歡,過久了,也會喜歡的?!?/br> 白瑯這話說的倒是沒錯。人在一直過苦日子時,并不會覺得苦,但只要過久了好日子,便適應不了以前苦日子的狀態(tài)了。 “師父,你放心,我會努力讓師姐慢慢喜歡我的,還要請師父多多幫忙了?!?/br> 沈月卿一點也不支持白瑯和朱珠。 他甚至都有種背棄師命帶朱珠遠走高飛的沖動。 可他連拒絕白瑯更換營帳要求的話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瑯在朱珠的營帳里來去自如。 每每夜里,他總是會憂心忡忡,雖然知道白瑯做不出出格的事……但看到他們和睦相處的場景,總是會失落。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局面? ……是誰讓這一切變成了這樣? 他親手做的白玉糕,卻被白瑯說成是他做給朱珠的,白瑯還生怕氣不死他似的解釋:“有這樣無微不至的關心,朱珠會慢慢接受我的?!?/br> 他沒吭聲,默默地忍下了。 教導白瑯這件事上,他沒藏私,但也確實不會和他多說一句話。 白七是最先瞧出端倪的,他偷偷問沈月卿:“為什么不告訴朱珠你的心意呢?你們兩個互有情意,我都看出來了?!?/br> 沈月卿敷衍道:“按照西涼條規(guī),師徒關系是不能成親的。再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年長她十多歲——” 連一向好脾氣的白七都忍不住嘲諷了:“那你把她逐出師門不就好了?都準備重新修改西涼條規(guī)了,你還在恪守陳年規(guī)矩,師哥你還真是很會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沈月卿估算了一下自己和白瑯之間的差距,得出的結論令他十分不滿意。 白瑯雙十年紀,他三十又三; 白瑯身強體壯,他蠱毒未清; 白瑯富可敵國,他身無分文; 白瑯是天下未來的主人,他似乎只是個給他當墊腳石的炮灰…… 沈月卿都要吐槽自己了:“我現在這樣,她哪里看得上呢?” 碧池安慰道:“你差沒事,她瞎啊?!?/br> 得到兩位師弟支持的沈月卿決定向自己的兩位徒弟表明心跡。 ——白瑯,我不幫你。 ——朱珠,我喜歡你。 可惜兩件事都沒做成。 他的噩夢又降臨了。 沈月白眨著他的那雙漂亮眼睛,漫不經心道:“怎么,看見你爹你很不開心?是不是我和你娘沒同歸于盡,你很遺憾呢?!?/br> 沈月卿醞釀好的臺詞在噩夢面前迅速就被吞噬了。 他只聽得到莫修的提醒。 【我們這樣的人,一輩子都這樣了,沒有未來。被我們喜歡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 【我們,不能喜歡任何人?!?/br> 那一刻,沈月卿承認自己是個懦夫。 他連反抗沈月白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沈月白要他活便活,要他死便死。 他不敢有一點拒絕的勇氣。 正如羅寒踩在他臉上的那一腳,那是整個世界冰冷的現實都踩在了他的臉上。 ——活得像狗一樣不堪的人,還想要去表明心意,那可真是一個笑話。 罷了,就這么……結束了。也好。 他欠羅寒的,一并都還了。 以后也不用再像一只狗一樣的活著了。 “你們,放開我?guī)煾?!?/br> 那個他喜歡的小姑娘,又一次拉起了他的手,不讓他跪著。 甚至敢提劍單挑不敗戰(zhàn)神羅厲,縱然是全盛時代的他,在和羅厲交手之前,都會經過一番思量。 她卻是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 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嗎? 不,不是。 她只是想要救他,所以對手不管是誰,她都不會膽怯,不會退讓。 “我來這里,是為了接我?guī)煾富厝?。師父,來,跟我回去吧。?/br> 她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沈月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