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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花落春仍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6

分卷閱讀146

    再偷偷的瞟他。

司馬蘭廷看他這樣,又心疼他在病中到底再硬不起心腸來,只覺得疲憊不堪,什么都無心打算了。好一會兒,終于扯出一個笑容來,很難看,不知道是苦澀還是嘲諷。他平靜的問那雙躲閃的眼睛:“死了怎么辦?”

蘇子魚不解。

司馬蘭廷說:“你死了,我怎么辦?”

蘇子魚一愣,聽他哥徑直說著:“我什么都在為你考慮,可是你呢?一跑就是兩年,三番兩次跑去送死,你有沒有想過我?你有沒有想過,你在外面我會擔(dān)心,你死了我會心疼難受……你做這些事時有沒有想過你不是一個人,你不是無牽無掛的蘇子魚!”

就這么直白的點明了。沒想到司馬蘭廷也會說出這樣的話,蘇子魚心里引起了極大的震動,霎時覺得口干舌燥,從司馬蘭廷的眼里他體察到了心酸,回不出話來。

影青舀了熱水端過來,司馬蘭廷輕輕扶他起來喂他喝水。

蘇子魚一邊吮著放到他嘴邊的勺子,一邊看他哥,有些復(fù)雜情緒浮上心頭。

司馬蘭廷神色很淡,平靜得有些冷漠:“如果我死了,你怎么辦?”

“還有沒有人這樣侍候你,渴了給你倒水,傷了給你治?。窟€有沒有人時時刻刻擔(dān)心你,怕你遇到危險受到為難?還有沒有人在你闖了禍給你善后,有沒有人關(guān)心你穿得不好吃得不夠?還有沒有人這樣提心吊膽,處處考慮你的喜好依著你的心性……如果我死了,你怎么過?被關(guān)在西秦的大牢里,還是死在城山過道的樹林里?”

這連篇累牘的詢問,蘇子魚像被人重重撞擊了一下,眼眶紅了。

有一天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再沒有計謀狡詐的齊王,也沒有給與他一生之中最多寵溺、幸福、溫情的哥哥,一切都只能成為回憶。夜里,沒有相擁而眠的人。新年,沒有牽手看爆竹花燈的人。生辰,沒有給他套上新衣服后輕輕吻他的人。燈下,沒有等著自己一起吃飯費盡心思討好他的人,再沒有所愛所恨所想所怨的他……不是沒有想過,是不夠狠心想下去。

不知那里來的力氣,蘇子魚突然伸手抓住司馬蘭廷的手腕,淚有盈睫,如滾滾的珍珠順著他的臉頰落下。

影紅接過司馬蘭廷手中的碗,頓了頓,突然跪下告罪一聲道:“老王爺說天下大亂要殿下及早脫身,本來……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在殿下來說亂世也有亂世的趣味……可殿下考慮到二爺。二爺必定不慣那樣的局面,自一年多以前殿下開始慢慢將家業(yè)兵力轉(zhuǎn)移隱藏到了青州,決定放棄中原的一切。甚至還在青州外海上找到一座小島修筑壁壘,即使以后青州沒了,我們還可以去島上生活,以中原的混亂誰也無法威脅到我們。殿下甚至命人去長沙接來了二爺?shù)挠H戚,使他們避過戰(zhàn)禍,算是替二爺報答蘇府養(yǎng)育之恩……如果二爺有個三長兩短,殿下這些苦心就全部白廢了。還請二爺為殿下,為大家都多多保重,不要再以身涉險?!?/br>
蘇子魚閉了眼睛,無法說話。

尾章一社稷風(fēng)雨

其實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都會讓全身經(jīng)脈針刺一樣痛苦。雖然常常自討苦吃,蘇子魚卻不會自討痛受,他盡力放松身體,一動不動。完全清醒的頭腦卻是一遍混亂。

因為司馬蘭廷的話,也因為影紅的話。

是多久以前自己這么要求過,說要和他終老許昌,如今司馬蘭廷……他哥哥是真的放下了??墒乾F(xiàn)在收縮兵力卻是任內(nèi)戰(zhàn)燎原,胡騎直入……

這是棄萬民于水火啊……

不想看到司馬蘭廷出事。

可誰又是該死的,誰又是該活的?

司馬乂司馬颙?

大晉百姓?

還是塞外所見的那熱情洋溢的一張張笑臉?

蘇子魚心糾了起來,只覺得一顆心半邊陷在火里半邊在侵入水中,閉了眼睛任其煎熬。

蘇子魚的內(nèi)傷終究沒有大起色,可時不與待,平陽尚能支撐一時,另一座邊境守城永石卻在匈奴大軍連日猛攻下,破城在即。再逗留下去只怕誰都走不掉。

才過幾日已是遍地濕冷,寒風(fēng)越發(fā)凜冽,小雨淅淅瀝瀝打在身上卻是凍徹透骨。司馬蘭廷找了一張獵戶自制的粗糙獸皮,把蘇子魚從頭包到腳勉強攬他上馬,放緩馳速小心翼翼。

蘇子魚近年來奔波勞累,本就瘦得身無幾兩rou,這幾日又為傷痛所苦吃不得睡不好,現(xiàn)下在司馬蘭廷懷里就像一層黑皮包了個骷髏架子,疼得他心顛兒都在發(fā)怨發(fā)恨,更沒一個好臉色賞下去。

兩兄弟都倔強,司馬蘭廷沉著臉不說話,蘇子魚也閉著眼一聲不哼。等到他哥發(fā)覺時,蘇子魚唇上全是自己咬的牙齒血印,身上被冷汗打得透濕昏厥在司馬蘭廷懷里。

司馬蘭廷差點沒給氣死過去,急忙停了馬臨時在路邊找了個避雨稍歇的林子,給他施展針?biāo)?。蘇子魚經(jīng)脈脆弱他是知道的,卻不想竟痛得如此厲害,好在他的內(nèi)功心法有養(yǎng)生療傷之能雖不敢直接探進血脈,卻能用銀針一絲絲引入慢慢加持梳理。

恁冷的天,司馬蘭廷周身功力流轉(zhuǎn)竟是熱氣蒸騰,冰雨落下滴在身上揮發(fā)出去好似一圈兒薄霧。

一個時辰后蘇子魚才回轉(zhuǎn)過來。

見他睜開眼睛,司馬蘭廷揚手就是一巴掌,但還沒等貼上臉頰就收住了。深吸兩口氣,又惱又怕的問蘇小祖宗:“你怎么也不吱個聲!”

蘇子魚環(huán)顧一周,頭頂上青紅二人用獸皮搭出個雨棚,眼睛轉(zhuǎn)回來又看了看臉色鐵青的司馬蘭廷,仍是一臉倔強,低啞著聲音道:“說了又怎么樣?不用你管?!?/br>
“不用我管!”司馬蘭廷咆哮,覺得真是忍不下了,“你有本事,你……”

四人皆是一怔,看他眼角滑下淚來。

影青和影紅眼睛一致望天,再沒人說話,只有雨打在樹葉土地上沙沙的聲音,旁邊馬匹呼哧著熱氣的聲音。蘇子魚垂下眼簾,微微癟著嘴慢慢伸手出去抓著司馬蘭廷的衣袖。

“對不起……我疼得很,哥?!?/br>
司馬蘭廷微顫了一下,轉(zhuǎn)臉去看雨霧朦朧的林間,再轉(zhuǎn)回來時眼睛一遍幽靜。把他往懷里攬了攬,對影青道:“去買輛車來?!?/br>
策馬走避輕巧些,本想等過了這虎嘯山再做打算,可蘇子魚這般情況也顧不上那許多了。只是這當(dāng)下,人人都在逃亡要買車談何容易,這個“買”字也就是說給蘇子魚聽聽罷了。

蘇子魚沒細想,但覺得勞師動眾又不方便。剛想開口阻攔,司馬蘭廷衣袖輕拂,一股淡香撲鼻而來便昏沉沉又睡過去。醒來的時候果然是在車廂里。身下墊得很厚,山路崎嶇卻不覺得十分顛簸,只是身上仍舊很痛。身旁影紅見他醒了,忙掀開簾子叫主上。

司馬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