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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三線單位視察工作。據(jù)說,領(lǐng)導(dǎo)下基層走訪的前一天晚上,工人“起義”拿下了廠辦和工會,有老職工在中間發(fā)動組織。然后,工人代表兵分兩路,一路迎著領(lǐng)導(dǎo)考察團,在寶雞市內(nèi)拉開橫幅堵在賓館門口,與上面部委領(lǐng)導(dǎo)進行談判!另一路,大波的工人攜帶家屬,攔截了寶雞至西安的某段鐵路線,靜坐鐵軌上,威脅如果當(dāng)天談不下來,就集體臥軌。這是走投無路,這就是要來真的。寶雞至西安的鐵路癱瘓五個小時,不能通車。孟建民說,他當(dāng)時腦袋上也纏著白布條子,穿一身藏藍(lán)色舊工作服,和所有老同事一起,在鐵軌上坐了五個小時。二十年人生多艱,把老爺們兒都快逼成一群潑婦。最終談判勝利了,上面領(lǐng)導(dǎo)也同情體恤三線職工,這么多年艱苦奮斗為社會主義建設(shè)燃燒生命做出巨大貢獻,不能付出了青春再犧牲掉子女。領(lǐng)導(dǎo)拍板點了頭,兵工廠家屬大院年內(nèi)全部遷至西安,讓職工子女將來能夠在西安上小學(xué)中學(xué)。廠房因為需要大面積占地,西安城里買不下那么大塊地,廠子仍留在西溝,每周有班車往返西安岐山之間,送職工進山上班。因此,孟小京將來,就能在西安上高中了,平時也住在西安的新宿舍大院里。孟建民一家日子過得舒心,少棠心里就踏實了,倆人高高興興喝酒。這老哥倆本質(zhì)上沒有矛盾,有矛盾也都是讓各自養(yǎng)的兒子造騰出來的。孟奶奶在廚房里說:“原來以為景景成績能比咱們碑碑強,結(jié)果還沒有考上重點呢,去了西安,也不能念重點?!?/br>大姑說:“何必非要念重點,您放寬心,能去西安這就不錯了?!?/br>孟奶奶大聲嘀咕:“還是咱們碑碑考分高!”大姑小聲提醒:“您別這樣,那是因為孟小北有額外加分,所以才高那么幾分……”孟奶奶白了閨女一眼:“那不是咱碑碑自己掙得么?!”他大姑懶得跟老太太爭:“是是是!您大孫子最好!……我也覺得還是孟小北性格好,沒什么心計。”孟奶奶又說:“你看孟小京,才來住兩天,就把碑碑那輛高級山地車騎跑了耍了兩天!他爺爺?shù)呐f車他怎么不騎?怎么就非要騎碑碑的新車呢!”這一大家子,若論偏心眼子,孟奶奶若認(rèn)第二,絕沒人敢認(rèn)第一,少棠都自感不如。孟奶奶就疼自己養(yǎng)大的寶貝孫子,隔輩人是真的溺愛。那輛新山地車顏色耀眼,車體是時髦帥氣的熒黃色。當(dāng)然,也是孟小北的牛掰干爹從哪個朋友那里弄來的。大街上跑得大部分仍是鳳凰飛鴿黑色綠色老款自行車,能騎得起山地車的人鳳毛麟角,跑出街可拉風(fēng)了!難怪孟小京見了羨慕,也很想要……孟小北都還沒說,不準(zhǔn)他弟騎他的寶車。然而他與他弟一打照面,那感覺,與上次更加不同——孟小京也長大了。十六歲的孟小京,毫不夸張地說,就是百里挑一的帥哥,英俊少年。孟小北一瞅,就在心里“我靠”了一句,孟小京把他們學(xué)校初中部校草祁亮都比下去了!孟小京如果擱在他們朝陽一中,一定是全校風(fēng)云人物,有一個連的女生追吧?孟小京不算很白,膚色也像蒙了一層柔和的啤酒泡沫,一笑右臉露出一顆酒窩。頭型是當(dāng)年最流行的四六開分頭,類似后來風(fēng)靡大陸的青春偶像林志穎的發(fā)型。孟小京后來在西安的高校之間,就號稱“小林志穎”。他在照相館照過一張大頭黑白藝術(shù)照,掛在家里,所有去他們家的人第一眼都以為,那墻上掛的是林志穎海報,其實那是孟小京。第四十五章全家福哥倆見面,點點頭,也沒話。半大男孩感情性格逐漸成熟,正是與男女朋友要好與生人產(chǎn)生距離的年紀(jì),即便血緣上是嫡親兄弟,多年不在一起生活,猛一見面都不好認(rèn),倆人偏偏長得很不相似!孟小北是文化衫大短褲趿拉板兒的打扮,不修邊幅,瞟一眼孟小京的緊身長褲和皮涼鞋:“你還挺時髦的?!?/br>孟小京:“我自己買的,你平時逛商店買衣服嗎?”“我不愛逛?!泵闲”甭柤?問,“你平時在那邊都玩兒什么?”孟小京說:“游泳,看電影,打游戲。”孟小北:“哦……都差不多。”然后又沒話可說了,孟小北掏兜摸煙,遞給他弟一根煙:“你抽煙嗎?”孟小京平時也瞞著他爸偷偷抽煙。于是哥倆在門洞里并排靠著,分享煙癮,算是唯一一項無需語言交流情感投入就能一起做的事。“北哥,帶我們出去玩兒!”表弟嚷道。“成,走?!泵闲”毙⊙垡徊[,有人跟定他,他心里挺得意。家里幾個表弟表妹都是北哥的死忠,唯孟小北馬首是瞻,跟孟小京就完全不熟,認(rèn)生,不帶孟小京玩兒。只有孟小京也好像從來沒喊過“北哥”,感情沒那么近,rou麻話說不出口。他倆從來就是互相直呼全名……孟小北帶弟弟meimei在大院露天球桌上打臺球。孟小京就在院子里騎那輛山地車。他玩兒得興起,屁股離開車座,雙腳站立在腳蹬上,用腳踝力量把車子整個抬起來,一蹦一蹦地連跳,耍個車技。帥哥配洋車,車和人看起來很襯。結(jié)果沒成想,咔嚓一下,那車的一只腳蹬子裂開,壞掉了。孟小京一愣,不好意思道:“孟小北,你車腳蹬子壞了?!?/br>孟小北皺眉:“噯媽,你干什么了?我騎半年都沒騎壞過?!?/br>以孟小北平時性格,男孩子嘛,他并不會跟他弟計較一輛自行車,多大個事兒?。咳欢夏棠虖臉巧洗翱谇埔?,頓時就火大,隔著紗窗說:“你們瞅!你們說說!”“俺說不讓那孩子騎,結(jié)果真就把碑碑的車騎壞了!”“孟小京就這樣兒,碑碑有什么好東西,他都非要拿去!碑碑那塊特好的手表,他也拿走現(xiàn)在就戴著呢!”孟建民在一旁勸道:“咳,人家哥倆分享個玩意兒,孟小北都沒說什么,您何必上火?您看我都不插嘴管他們兄弟之間的事?!?/br>孟奶奶就是不高興,老太太脾氣可暴了:“是,孟小京是你兒子,孟小北不是?你當(dāng)然不管!”孟建民:“……兩個都是我的?!?/br>少棠不敢攙和老太太跟兒子的家務(wù)事。他直接兩步奔下樓了。少棠下樓,是給那不省心的哥倆修車。孟小北蹲著撥弄腳蹬子,孟小京在一旁看。孟小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