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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里小紅魚的額前。如是雨聲風聲劍舞聲花落聲唼喋聲,聲聲相映。這只是他一時無聊的消遣,倒惹得棋書幾個老頭子雅興大發(fā),日日抱著琴到潭邊喝茶賞花。起了興致更是擊節(jié)且歌,不亦樂乎。一片愜意之中,卻不見垂絲君的身影。男人依舊去"放生"。短則四五天,長逾半月。期間,常留瑟依舊按旬下到崖底聽醴潭練功。垂絲君不再作陪,只是往懸崖下垂了根一指粗的銀絲,叫常留瑟自己攀著上下,開頭兩次甚為驚險,等到又磨練了一陣子輕功,也就不覺得是難事了。下到崖底,自然會遇上殷朱離。常留瑟一直殷勤討好著殷朱離,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說,是對待美人的自覺使然。不過殷朱離卻偏是真的不待見他。平時見面尚能一團和氣,但絕不會去容忍常留瑟的裝瘋賣傻,一旦看來出有點兒話癆的苗頭,便訕訕托詞煉丹而逃遁。常留瑟清楚殷朱離對于自己的態(tài)度,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終會輾轉進入垂絲君的耳朵。只是養(yǎng)成的趣味不容易修改,就好像貓兒見了魚,不趟一下水始終不得滿足。這天他下到崖底,背后還多背了個竹簍。殷朱離見了他就想逃開,無奈輪椅快不過雙腿,被常留瑟硬生生扯住衣袖推到石桌邊上。從背簍里取了樣東西放在面前。"酒,我從家鄉(xiāng)打的好酒。"常留瑟將酒壇子上的紅布扯下,拍了泥封就將口子湊到鯉魚面前,殷勤地叫他來試酒香。殷朱離蹙著眉過去嗅了,那僅是十分尋常的小曲白酒。只夾雜著股誘人的青梅香氣。正思索間,就聽常留瑟得意道來:"這酒雖不是瓊漿玉液,卻也算家鄉(xiāng)名產。最適宜浸泡青梅。我早就看好后山有梅樹,回來后將酒埋在土里,等梅子長大了,摘下來拿鹽微漬,與冰糖一起丟進酒壇子,又封了壇一直埋到現(xiàn)在。"梅子酒的制法殷朱離并不感興趣,反倒是其間的用心讓他有了些感觸。常留瑟何等機敏的人物,見到鯉魚眼里有了些感想,便立刻又從簍子里取出碗倒了兩盞。極為虔誠地雙手捧著送到殷朱離面前。鯉魚礙不過面子啜了一口,觸舌卻意外爽利,兼具了酒液的辛辣芳香與青梅恰到好處的酸甜。雖始終不過平民之飲,卻別有村舍中的一番野趣。意外之喜,殷朱離面上不由飛起一層紅光,瞧在常留瑟眼中,便知道可了他的心意,于是便悄悄滑到他身邊,忝著臉央求道:"殷大哥可否看在這壇子心意的份上,告訴我一些、就一些關于垂絲君的小事?"殷朱離這才道他是求而來,頓時放下了酒碗,正色道:"他人私事,我也不方便置喙。若是真能告訴你的,只去問本人豈不是更爽快?"常留瑟干脆趴在石桌上,苦著臉道:"垂絲君他幾乎天天都去‘放生'。面都見不到,遑論說話。人都快要悶死了,我只想知道一些瑣事,也方便以后和他相處。"殷朱離低頭看著那碗酒,淺淺琥珀波光里沉著孤零零一粒翡翠似的青梅。他本不是心如磐石的人,相反卻很有點善感,這下也軟了心腸,說道:"好罷,我就告訴你一些,但別抱希望。因為我所知的,亦不過是皮毛而已。"接著他略斟酌,只撿了些無關痛癢地說了。常留瑟絲毫不覺乏味,只把雙眼瞪圓,末了還意猶未盡道:"殷大哥的教誨,我一字一句記下了。不過還想請教一下、也就一下下......關于垂絲君要為他報仇的那位陸公子,殷大哥可有認識?"殷朱離聽了大駭,連忙掐了話頭,搶白他一句:"這是得寸進尺了。誰告訴你陸公子的事?"常留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半天只是一味地吐舌,死活不肯說出來由。過了會兒卻又自己主動湊了過去,獻寶似地抖露了心里的秘密:"實不相瞞,我想我是有點兒喜歡垂絲君的了。"他悶著聲音紅了臉,坦白道:"不是那種稱兄道弟的那種喜歡。是......是男女愛慕的喜歡,我有時候,常常想要抱著他,親......親親他,又或者...總之我是害怕垂絲君喜歡了別人,所以想問了確定。"殷朱離被他的狂語驚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在確定垂絲君是否喜歡別人之前,你應該確定他是否有龍陽之好。據我所知,他并不喜歡被人抱著摟著,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罷!"聽了這番話,常留瑟頓時有點吃癟,怏怏地自言自語道:"我亦不介意讓他摟著抱著,只是在我以為,垂絲君決不會主動抱我,又或者殷大哥有沒有好的法兒......"殷朱離一個清心寡欲的修道人,最忌這些"抱來抱去"的俗事。常留瑟口氣又癡又黏,直讓他聽出一身寒栗,再顧不上什么待見不待見,只慌忙逃到河邊,脫了輪椅水遁而走。留下常留瑟一人似笑非笑地收拾了碗壇,坐在岸邊發(fā)呆。又過了近十日,垂絲君"放生"歸來,殷朱離便把常留瑟的這番癡話一五一十地轉告給了他聽。男人臉色異彩紛呈,但最終歸為一派波瀾不興的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