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做錯了。

    杜曄努力地笑著看著趙明成，忽然間已是淚眼婆娑，她哽咽著說：“哥，你先把槍放下?！?/br>
    旁邊的民警也跟著說：“沒錯，你今天跑不掉了！如果你不想罪加一等就把槍放下！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趙明成緩緩地轉(zhuǎn)過身，面向杜曄，溫柔地笑了，說：“杜曄，對不起，我殺人了，那兩個人確實是我殺的?！?/br>
    杜曄流著淚拼命搖頭，示意他不要說。

    然而，趙明成沒有聽，苦笑著說：“其實我今天才知道我殺的人是誰，那對母子叫胡雪玲和劉博然，對吧？我本來想殺的人是李德彪，誰知出了意外。我對不起他們，我死不足惜！我知道我是死罪，所以我不用你們抓我，我自己給自己判死刑?？墒恰?/br>
    趙明成忽然轉(zhuǎn)身，重新將槍口指向楊凜：“可是我就算死也要找個墊背的！”

    說完他大步向楊凜走去，眼看就要把槍抵在楊凜的腦門上……

    一時間，槍聲乍起，瞬間將趙明成打成了篩子。

    他搖晃了兩下，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沒來得及扣動扳機(jī)的槍也應(yīng)聲落地。

    “不要！”杜曄聲嘶力竭地喊著，拼命向趙明成跑去。

    杜曄抱著趙明成，淚如雨下。

    趙明成躺在杜曄的懷里，嘔出一大口血。他用盡最后一絲意識對杜曄輕輕地笑了，而后安詳?shù)亻]上了眼睛。

    杜曄不停地抽泣，冰涼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流進(jìn)趙明成的衣領(lǐng)里。然而，他早已失去了意識。

    “杜曄，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你哥哥的確殺了人，這是事實?！睏顒C說完，揮了揮手中的手機(jī)：“我這里有他的錄音，他在錄音里詳細(xì)地交代了他殺人的全過程。他先是潛入李德彪家投毒，試圖毒死他。后來他覺得毒死他太便宜他，于是再次潛入李德彪家，想要親手砍死他。沒想到最后，李德彪沒有殺死卻殺死了胡雪玲劉博然母子倆。他殺人分尸后認(rèn)真地清理了現(xiàn)場，又將尸塊分別拋在了四個不同的地方。至今還沒有找到的尸體的頭部和手臂他也已經(jīng)在錄音里交代了。”

    楊凜故意把投毒和打掃現(xiàn)場的事情歸到趙明成身上，既是幫杜曄脫罪，同時也是在暗示杜曄事情已經(jīng)與她無關(guān)了，千萬不要說漏了嘴。

    然而，楊凜的話杜曄一句也沒有聽進(jìn)去。

    她不哭了，只剩滿臉狼藉的淚痕。她靜靜地把趙明成放平，伸手輕輕地幫他閉上了眼睛。

    這時，劉國立不知怎么找到這里來，呂成在他身后拼命阻攔但沒能攔得住他。他穿過人群，來到杜曄和趙明成旁邊。

    劉國立蒼老了許多，眼皮幾乎要耷拉下來。他氣喘吁吁，紅著眼睛，指著地上的趙明成問：“他……他……”

    劉國立的喉嚨哽住，說不出話來。

    “他就是殺害你老婆和孩子的兇手。”楊凜說。

    仇恨、憤怒、疑惑、驚恐，各種情緒一下子涌上心頭，當(dāng)終于找到了殺害自己妻兒的兇手時，劉國立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動作。他渾身發(fā)抖，攥緊拳頭死死地看著趙明成的尸體。

    誰知這時，杜曄突然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站起來。

    一群警察立刻警戒起來，齊刷刷地舉起槍指向杜曄，劉國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楊凜頓時傻了眼：“杜曄！你要干什么！快把槍放下！”

    沒想到，杜曄抬起槍，頂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此時，對于發(fā)生的一切，杜曄已是心灰意冷。

    她沙啞地說：“他是殺了人，可我也有罪。水壺里的□□是我投的，殺人現(xiàn)場也是我清理的?！彼D(zhuǎn)而看向老朱：“您找到的那位目擊證人沒有說謊，他在李德彪家樓下看到的就是我。那天我投毒之后就在李德彪家對面的樓里觀察他家的情況。我本來是想要看著李德彪死，沒想到看到了趙明成去了他家，還殺死了兩個人。于是，趙明成離開后我再次進(jìn)入李德彪家，幫他清理了現(xiàn)場。想要殺李德彪的人是我，不是他，他只是想幫我?！?/br>
    楊凜快要抓狂了，他不明白杜曄為什么要說這些。趙明成已經(jīng)死了，而且認(rèn)下了所有罪，這整件事已經(jīng)與杜曄毫無關(guān)系了。她為什么要說出真相？

    杜曄依舊用槍指著自己的頭，她看著自己面前的這些警察，竟然輕輕地笑了，笑得有些無奈。

    “你們以為我要殺李德彪是因為他當(dāng)年出賣了我爸爸嗎？其實我并沒有因為這件事恨他?！倍艜限D(zhuǎn)過身看著楊凜，緩緩說：“我恨他是因為他在我的面前□□了我的mama?！?/br>
    楊凜驚呆了，他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杜曄皺了皺眉，眼淚沿著干涸的淚痕流下來。這是她塵封已久的痛，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把這件事藏在心里。如今，為了還事情一個真相，她親口把這件事說出來，她的心又清晰地疼起來。

    “我九歲那年，有一天李德彪突然闖到我家里來。那天只有我一個人在家，李德彪把我按到沙發(fā)上，想要□□我。正好這時候我mama回來才拼命阻止了他。李德彪氣急敗壞地抽出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說，不□□我可以，除非我mama替我，否則就把我們都?xì)⒘?。我mama含著淚同意了。然后李德彪就在我的面前□□了我mama。這件事之后，我mama開始吸毒，沒到一年就因為吸毒過量而死?！?/br>
    杜曄說完，老朱也驚住了，他沒想到杜曄和李德彪之間還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李德彪果真是個畜生。

    “我恨李德彪，我早就發(fā)誓過，只要他活著從監(jiān)獄出來，我就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給我mama報仇。但我怎么都沒想到我會因為自己的仇恨害死無辜的人。” 杜曄淚流滿面，轉(zhuǎn)頭看著劉國立：“劉先生，對不起，您的妻子和孩子是因我而死的。我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您。我知道您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會原諒自己。欠你們的我一輩子也還不清了，那就一命抵一命吧，如果他的命還不夠，那么算上我的，可以嗎？”

    此時，楊凜全明白了，杜曄說出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她已經(jīng)不想活了。她要用自己的命了結(jié)這一切，用生命償還她犯下的罪和欠下的情。

    “杜曄，你別胡來！”楊凜急紅了眼，想要朝杜曄走過去。

    “你別過來！”杜曄大喊著，手里的槍始終沒有放下：“你再過來我就開槍！”

    楊凜不敢再動，他知道，杜曄不是在嚇唬誰，她是真的會開槍的。

    “好，好……我不動，可是你別亂來?！睏顒C把語氣放緩，近乎哀求地說。

    “還有一件事?！倍艜项D了頓，說：“十年前，不，是十一年前，那個刑警隊長……是我害死的?！?/br>
    話音一落，在場唯獨知道事情始末的老朱和楊凜倒吸一口涼氣。楊凜其實早就猜到這件事或許是杜曄做的，但聽到她親口說出來還是覺得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