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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兒就是鴛兒, 再差的東西到了你手里總能畫龍點睛, 真真是名師出高徒。” 沈宜鴛笑道:“四嬸又取笑我了,先生哪里會教我這個, 不過是我平時無事, 多看了幾本書罷了?!?/br> 四夫人又轉(zhuǎn)頭對劉氏道:“這是我們家老夫人的心頭寶,我們的六姑娘, 最是心思玲瓏, 學(xué)問品德是我們家其他姑娘加起來也比不上的?!?/br> 沈宜鴛聽了這話, 嗔怪的看了四夫人一眼,她的眼睛像含了一汪水,顧盼間似乎便要滴下水來, 讓人看到她不自覺的便要對她輕柔上幾分。 “四嬸你再如此說,下一年我可就不管這些了,總是平白的折煞我?!?/br> 四夫人忙上前拉住她,笑說:“不敢了不敢了, 只是說起這個我總要傷心的,我倒是想著你下一年還能來幫我,只恐怕到時候羅敷有夫嫌棄我這個老婆子嘍!” 沈宜鴛瞬間羞紅了臉,半怒半羞叫了聲“四嬸”,過了會小聲道:“誰說嫁了人就不能幫四嬸了,我照樣能過來的。” 四夫人抓著她的手,輕拍幾下又道:“可惜這滿京城沒有誰能配得上我們家六姑娘,我可真舍不得讓你遠嫁?!?/br> 沈宜鴛聽了這話心里像被針刺了一下,有些尖銳的痛感,她想怎么沒有呢,這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在努力爭取和他走到一起,只有她和他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沈宜慧看著親親熱熱說話的兩人,氣的不行,每日都要見幾回這種“母女情深”! 但是她總是記得勸自己要大度,努力做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樣子,只是屢戰(zhàn)屢敗,到底氣呼呼的連聲叫著“餓了,餓了”蹬蹬回屋去了。 四夫人招呼劉氏等人進屋,讓丫頭擺膳,席間又說了幾句,大都是在夸贊沈宜鴛,劉氏只是聽著并不接話茬,不熱絡(luò)卻也有禮。 寧渝是個柔和的性子,在家時便話不多,席間更是一言未語,只小口小口用飯。寧溱年級小又傷心一通,吃了幾口,就困得磕頭打盹了,被奶嬤嬤抱走了。 沈宜慧卻是聽的牙酸,有客人在她又不能懟回去,越聽越焦灼,心口上像是爬了個螞蟻,螞蟻急的不行,她這口熱鍋也著急的不行,很是想趕快沸騰了,把這只人型的螞蟻燒出原形來。 席畢,沈宜鴛又拉起寧渝道:“meimei今日不如隨我回水木軒,我那里姑娘家用的東西都是齊備的?!?/br> 她看上去很和善,笑盈盈眼角微微下垂,看上去十分無辜,舉止又是大方得體。 寧渝卻有些不習(xí)慣,她家中人不多,關(guān)系簡單,差不多年齡的姑娘常接觸的也只有長姐寧澤了。 寧澤雖然素來不與她爭搶,卻也從不會這么和善的笑著同她說話,她不太適應(yīng)這種自發(fā)的親切,手往回縮了縮,道:“多謝六表姐,我這里已經(jīng)安置好了,就不過去叨擾jiejie了?!?/br> 四夫人卻道:“你們年輕姑娘在一起總比陪我們這些老婆子好,鴛兒的院子別具一格,你倒是可以去看看?!?/br> 沈宜鴛也道:“花會在即,四嬸這里必然要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的,我看meimei該是個喜靜的,我那院中連丫鬟婆子都沒幾個,最是安靜?!?/br> 沈宜慧接口道:“我也有自己的院子,外面是一片梅林,也安靜,我看寧渝表妹跟著我走才是正理?!?/br> 四夫人斥道:“這個季節(jié)你那梅林早就光禿禿的了,用這個誘惑別人,我看你是歪理才對。” 沈宜慧對母親的奚落不以為意,反而道:“母親,你是不知道,最近六jiejie在吃齋念佛呢,木魚敲的當(dāng)當(dāng)響,我怕寧渝表妹休息不好。” 四夫人卻不理她的話,只是看著寧渝道:“哪里都好,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便是留在這兒也成?!?/br> 寧渝求助的看向劉氏,劉氏卻垂著頭并不看她,顯然是要讓她自己做決定。 劉氏此番帶她過來,她也明白其中緣故,她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要在魏國公府住幾天的,一來是花會將近,四夫人自然會開口留她;二來是來之前父親也好好的叮囑了她一番,四夫人的小兒子,行八,名喚沈霖的,與她年紀相仿,四夫人私下也透過口風(fēng),這番也是存了相看的意思,這還沒相看成自然也走不了。 即是相看,那中間自然存在變數(shù),寧渝雖然膽子小,心里卻也清楚,哪里是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明擺著是要考驗她。 她想了想說:“多謝六表姐盛情相邀,寧渝卻之不恭?!?/br> 沈宜慧還在熱切等待著,然而搶人失敗,聽了這話很是無力的耷拉了腦袋,招手讓丫頭過來披上衣服自去了。 待眾人都走后,劉氏才說:“渝兒性子綿軟,又無才德,難為你垂憐她?!?/br> 雖然此番是存了相看的意思,到底話沒挑明白,劉氏也只能含糊其辭。 四夫人抿了口茶,她其實相中寧渝好幾年了,前幾年劉氏帶她過來時,有次見到她和霖兒兩個蹲在池塘邊看了半天的烏龜爬,那烏龜慢悠悠爬行有什么意思,極其無聊的事情這兩人卻看的津津有味,末了還很默契的呼了口氣,相視一笑。 似乎是覺得能護送著烏龜返回老巢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四夫人想到這里不由笑了,說道:“我家的兒郎,別說嫡出便是庶出,在這滿京城的權(quán)貴中想娶誰家女兒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只是這些女兒嫁過來恐怕多是想攀一攀大房的關(guān)系。然而霖兒是個恬淡的性子,最是無欲無求。我看你們家渝兒也是個恬淡的,很是與世無爭?!?/br> 劉氏道:“渝兒倒是這么個性子,只是卻不適合高門大戶。” 四夫人卻道:“我看他們兩個心性相合,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br> 劉氏卻沒再多說什么,雖然小時候是無話不談的表姐妹,分開之后各自成長總會在心里存下一些隔閡或者陌生,說起話來自然沒那么坦白,總是要為了自己那些考量將話藏著掖著說一半留一半。 四夫人便是覺得寧渝合適,此番暗示寧渝跟著沈宜鴛走,多少還是要考驗她。 一路去到水木軒的路上,寧渝還是怯生生的不肯說話,沈宜鴛也是第一次見這么怕生的姑娘,為了讓她放松,一路上指著天上的星星,給她講每顆星的來歷。 走了一會進了水木軒中,寧渝被她院中慢悠悠趕水的水車吸引了注意力,水車一邊系著石頭,一邊系著一個水桶,此消彼長,來回往復(fù)。 沈宜鴛見她看的認真,忽然湊到寧渝旁邊問:“我那個五嫂和你三jiejie很像嗎?” 寧渝雖然膽小怕生,卻有一樣好處,慢的沉穩(wěn),誰想在她這里套什么話簡直難如登天,她聽了沈宜鴛這突然一問,動都沒動,很平靜的回道:“像是像,第一眼我也差點錯認了,然而再仔細一看,卻是相去甚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