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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麗華搖搖頭:“咱媽的身體好著呢,用不著什么保健品的,再說那種東西我總覺得不靠譜。我剛認識一個老中醫(yī),那都是給中南海里邊的人提供服務的,老厲害了,等著我請他給咱媽開幾個養(yǎng)生的方子?!?/br>“給中南海服務的?這可了不起。怎么認識的?”“羅教授介紹的?!?/br>“不是跟你說過別跟羅驛走太近嗎?”“那碰上了還能不說話啊?好歹人還幫過咱家的忙,我要不理不睬的,讓人知道了得怎么說我?唉,你放心吧,也就是平平常常的交際來往,又不跟他做生意,還能上當受騙?再說我有什么可值得他騙的呀,咱有的人家都有,還比咱們更好。”“可小北說……”“小北說得也太懸乎了,我怎么琢磨怎么都覺得不可能。也就是你吧,把孩子話當真?!?/br>“小北又不是普通孩子。再說那個叫鄭東的殺人狂多嚇人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羅驛真跟殺人狂有關系,你再跟他來往,那也太危險了。”“鄭東是有精神病,羅教授看著可是挺正常的,他還是治精神病的呢。我覺得這殺人的人吧,看著肯定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的,比如說眼神。你記不記得,原來就住咱媽家前邊的那個大老王,那眼神瞅你一眼就跟往后脖子里塞了一把冰溜子似的,渾身直打激靈。后來不就是讓警察給槍斃了嘛,說他跟賣豬rou的吵吵起來了,搶了人家剁大骨頭的斧子把人給劈了。他那眼神我記一輩子?!?/br>“這殺人犯有的從表面上能看出來,可有的不一定?!?/br>“那你舉個例子?!?/br>“……我又沒見過殺人犯,上哪兒給你舉例子去?!?/br>“那還有啥說的?!?/br>“……”墨向陽默默站了起來,收拾碗筷。孫麗華也一起收拾,兩個人默默地刷完碗,洗完手坐到沙發(fā)上看電視。孫麗華覺得吃飯之前那種灑了蜜糖似的甜膩氣氛不見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么說著說著就不高興了呢?自己在外頭辛苦打拼,一個女人,容易嗎?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丈夫,為了孩子?有時候想他們想得偷偷躲起來哭,就盼著有一天能一家團聚再也不分開,可剛才看丈夫那口氣,好像他就不像自己這么著急。是不是男人的心就是比女人硬?還有,一談到小北的事倆人就有分歧,多少年了都這樣。明明都是為了孩子好,她又不是后媽,憑什么總是指責她不對?想起小北曾經跟殺人狂面對面她就后怕,如果她早知道,如果她在家里看著小北,肯定不會讓孩子去干這么要命的事。從這點來說,墨向陽這個爸爸當得太不合格了,什么都縱著孩子,小北又是個有主意的犟眼子,就像羅教授說的,萬一這孩子走了歪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到時候是怨他這個當爸的,還是怨她這個當媽的?越想就越委屈,孫麗華的眼圈慢慢紅了。墨向陽伸出一只胳臂把妻子圈在懷里,親吻她的頭發(fā),洗發(fā)水的香氣縈繞鼻端,依然像剛戀愛時那樣撩動他的心弦。“麗華,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只是有時候你太自我了,聽不進去別人的話……”“剛認識時我就這樣,那時候你怎么沒意見?”“那時候我們都年輕,都不成熟……”“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老了,你看不上我了?”沒法談了!墨向陽站了起來:“我去洗襪子。”孫麗華失望地看著丈夫頭也不回地走進浴室,含在眼中多時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她不就是想讓他哄哄她嗎?可看看他這不耐煩的樣子!難道夫妻吵架還非得爭出個是非對錯,非得明明白白有個結果?他就不能說幾句軟話,先認個輸,等她把這段壞情緒度過以后再討論,非得在她難過的時候再在她心里撒把釘子?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孫麗華真想跟丈夫大吵一架,可是每次有了爭執(zhí),墨向陽多半會保持沉默或是避開她,一個人是吵不起來的。孫麗華越想越憋屈,坐在沙發(fā)上默默垂淚。墨北并不知道父母有了矛盾,而且可以說導火索就是他,事實上這一整天他都沒想起來父母——賀蘭山告訴他“敲頭狂魔”已經錄完了口供。關于“敲頭狂魔”為何挑選高三學生作為下手目標令很多人感到不解,而真相讓賀蘭山這個老刑警都覺得匪夷所思。“敲頭狂魔”是個鉗工,二十三年前妻子難產去世,他一個人把女兒拉扯大,將女兒奉若掌上明珠,有求必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生時有過一段時間的缺氧狀態(tài),所以導致了他女兒在智力上比同齡人稍遜,她的學習成績一直不太好,考大學沒考上,不甘心復讀了好幾年,依舊是落榜。高考生的壓力本就沉重,復讀生的壓力還要翻倍,作為一個已經二十三歲“高齡”還在和十七八歲的弟弟meimei爭擠獨木橋的復讀生,這姑娘的壓力已經大到令她幾近崩潰了。失眠,焦慮,厭食,貧血……幾次在課堂上暈倒,把老師同學都嚇得不輕。鉗工的心都要碎了。憑什么別的學生嘻嘻哈哈地就能考上大學,自己的女兒卻一次又一次地失望?那些學生難道會比她更努力嗎?他們有完整的家庭、充裕的金錢,他們已經天生就比她擁有的多,為什么還要來跟她爭奪上大學的名額?如果,如果少幾個考生,是不是就能多空出幾個名額,讓女兒多一分機會?即使不能……憑什么要讓女兒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炫耀錄取通知書的笑臉?!憑什么要讓女兒忍受他們的嘲笑?!“別人是念高四、高五,你是高八!高老莊里的豬八戒,蠢到家了哈哈哈!”憑什么!?。?/br>對他從一個老老實實的鉗工變成窮兇極惡的“敲頭狂魔”,賀蘭山的評價是“一念之差”。然而墨北卻認為,這是怨毒在心里醞釀許久的結果。“敲頭狂魔”的那些“憑什么”,何嘗不是他自己對這個社會的怨恨,他覺得社會對他們父女不公平,他們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在沒有能力改變現實的情況下,他選擇的是報復社會,在別人的痛苦和恐懼中竊喜——你們終于和我一樣不幸了,這樣才公平!夏多聽后也是直撇嘴:“我看這人可算不上什么好爸爸,就是個膽小鬼,懦夫?!?/br>賀蘭山饒有興趣地問:“為什么?”“他要是真的愛女兒,想她好,那就應該阻止她一年又一年地復讀。可他明知道女兒不是那塊料子,為了不傷害女兒的自尊心,就眼睜睜看著她去追求她根本得不到的東西,不僅身體熬壞了,精神也崩潰了。他自己不能面對現實,也不能教導女兒面對現實,這種愛是不負責任的?!毕亩嗾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