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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那是瓊第一次直面人命,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瓊那時候是這樣想的。他同mama求情。mama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隨后笑了,帶著滿滿的惡意。她說要救人也要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她命令龜奴將瓊與小狗兒一同關(guān)進了柴房里,三天,她每天給他們一個饅頭與一碗水。她知道小狗兒傷成那樣不死都是天大的運氣,一定沒有力氣同瓊搶饅頭和水。她就是要讓瓊自己看看清楚,在利益面前什么善良都是假的,在自身面前別人的死活都是虛的。她要讓瓊知道,瓊也可以為了自己而不顧他人的死活,他的手上也會沾上血。她就是想要將瓊拖進淤泥里,里里外外都弄臭了潑臟了心肺都爛了,她才最歡喜。瓊用半塊饅頭換來了一株草藥,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還是嚼碎了藥努力的將小狗兒的傷口都涂上藥汁。他撕開自己的衣裳包扎住小狗兒的傷口,他同他說要活著要好好的活著。小狗兒問他活著做什么。“活著......活著......活著就可以去看星星去看月亮去看山川大海......”小狗兒又哭了,他說我們出不去,我們一輩子都被困在這里,那我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瓊掰碎了饅頭喂進他的嘴里,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那要么做,去在意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的死活。他只是這么想于是這么做,也因為這么想所以他這么說:“不會的。我們不會一輩子都被困在這里。只要你想出去,就一定能出去?!?/br>有很多人夸瓊識時務,他也一直表現(xiàn)的很好??森傋约褐溃粫惠呑佣即粼谶@里的,他可以出去,他要出去,他要離開這里。真可惜,那年他七歲。下了雪,他便七歲了。小狗兒活了下來,他告訴瓊他叫小四,家中排行老四,母親就這般喊他,也沒有大名。他讓瓊幫他起一個名字,瓊沒答應,他要小四自己起,小四怕起不好,瓊就說等長大了讀多了書再自己給自己起一個名字。他們在世上孑然一身,不論是什么都合該他們自己做主。對于瓊,小四大抵是羨慕的。因為哪怕小四活了下來,mama也沒有再說瓊什么。就連瓊也很奇怪,他原來已經(jīng)做好了被mama打壓的準備。可恰好與事實相反,mama對他更好了,好吃的好玩兒的好料子時不時送來。可對小四一旦瞧見一定是一陣發(fā)落。小四是奴,瓊讓mama同意讓小四繼續(xù)同他們一道上學。上學,除了識字,其他的那些對于他們來說學了還不如不學。但是上學就代表著可以少做活兒,也不是所有奴才都可以任意欺負的存在了。說不定他日后便被哪個大人物瞧上有了“出息”了呢?又是冬天,外頭是覆蓋了一層又層的雪,白白的像是瓊花,軟軟的如同棉花??僧斈悴壬先サ臅r候你才知道,那是雪,是冷的。瓊是深夜被龜奴從墻頭拽下來的,他被龜奴壓著扔進入云閣后頭的小巷里,小四亦步亦趨的跟在mama后頭笨拙的提著mama的裙子。才多大的孩子,在雪地里走都走不穩(wěn)。瓊想不明白,小四為什么背叛他。明明只要過了今天,明天他們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天高海闊,何處不是容身之所,哪怕......哪怕是做個乞丐呢?你看看,你看看你的背后,群魔亂舞是個鬼窟妖洞,早晚他們會被啃得渣滓都不剩,早晚他們會被那里削rou銼骨成為另一個陌生的人。瓊親眼看見過,他在角落里見證了八年,他一輩子那么長的黑暗。身邊有人在笑有人在罵,無一例外都是得意洋洋。是啊,你們多得意。兵不血刃的廢了一個競爭者。是啊,你該得意的,你可以得到入云閣中我所得到的一切,真是恭喜。瓊被綁在長凳上,從上到下,從肩膀綁到胸口。他的雙手被龜奴桎梏,烙得通紅的鑷子摁在他的指甲上,一片兩片......瓊還是想不通,巴不得我永無翻身之日的人那么多。里面不該有一個你。你我一無所有那么久,我們兩個人怎么算都該是彼此唯一朋友。你若不想走,我自可再論他法,可是何處我做的還不夠好?鮮血淋漓的指甲一片片剝落,也不知道是哪里潑來一盆涼水,不偏不倚倒也剛好夠他一人冰涼。身后高樓里的燈火不夜,瓊在狹窄的小巷里,依稀聽見鬼怪的笑聲。又下雪了,天快亮了,天一亮,他便八歲了。他忽然就明白了,不用問那么多的為什么。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僅此而已。他如同一條垂死的魚,趴在岸邊看著晨曦破曉。身后的喧鬧沒落了,身前的笑聲也沒落了,他垂著頭,趴在凳子上,有無數(shù)的雪花落在他的背上腰上直到臉上也結(jié)了冰霜。嘀嘀嗒嗒的血被凍住了,艷麗的紅梅也被層層覆蓋。真干凈,白茫茫的一片。瓊閉上了眼睛......月白猛的沖出了房門,那個地方他早就燒了個干干凈凈,一顆樹一塊磚都沒有留下。記憶中的人一一對著早被他送進了噩夢地獄。那棟樓......那棟樓是后來不怕死的重新建的。月白倏然停下腳步,白雪飄著飛著落在他的發(fā)上肩上。他站在小巷口,站在點點斑白中間,小巷人群都成了灰暗的黑白色。他抓著袖中的針筒回頭,下一刻是誰捉住他的手扣住他的脖子,將他壓在冰涼的墻面。月白的脊背撞在墻上,略微的疼。他聞見了,不屬于冰雪中的香,熏香帶著鮮血的味道,很淺。“那棟樓是方公子的禮物么?”月白的面無血色,蒼白的近乎于臉頰邊的那一朵雪花融為一體。“小大夫易容之術(shù)登峰造極,不以此法如何找得到小大夫的真身?!?/br>“萬圣閣連那里都找到了么?果然消息靈通,月白佩服?!痹掳资忠凰?,針筒從他手中跌落。“篤篤”針筒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按到了哪一個機關(guān),射出一根黑色的長針,無聲無息的扎進青石磚的縫隙里。方思明控制住月白的雙手,巧妙的讓月白不論怎么出手都無法將指甲碰觸到他。他說:“找邪醫(yī)的過去是難,但要找尋一個十多年前當紅花魁的去處卻是小事。小大夫過譽了?!?/br>月白揚起頭,咬牙道:“你一定要這樣惹我生氣么!是不是要我恨透了往我的傷口上扎刀子的你,你便歡喜了?放開我!”方思明手一僵,他下意識的回避月白的眼睛,道:“隨我回去。”“我真是討厭你的假面具。是不是一定要戴上他你才能面對我呢?”月白閉了閉眼睛,“你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