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說得鏗鏘有力。

    “真的嗎。。。。真的嗎。。。。哥哥，這是真的嗎？”明珠忍不住用手帕遮住了自己的顫抖的嘴唇，又涌起了一陣先要咳嗽的沖動。

    “哥哥什么時候騙過你？”

    “哥哥！”明珠撲向了哥哥的懷抱。

    如同往常一樣哥哥張開雙手懷抱了她。她等著哥哥像往常一樣說：“長不大的孩子?！钡绺鐓s沒有說，哥哥似乎有些僵硬。

    明珠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抬頭疑惑地看著哥哥，哥哥卻躲開了她的目光。

    “怎么了，哥哥？”

    “去齋宮！”

    從尚書房出來，明珠幾乎是哭著對綠蕊喊出了這句話。綠蕊驚慌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吩咐人準(zhǔn)備了。

    “可是公主，齋宮那里現(xiàn)在很冷。。?！?/br>
    “我不管！”明珠的眼睛快要裂開，只有淚水滴滴涌出，“去齋宮，即刻！”

    為何會如此。。。為何會如此？不是日夜都為他祈福嗎？

    “大部隊(duì)已經(jīng)在班師回朝了，可是有一隊(duì)兵馬去掃清西涼軍余孽，在山谷里走失了，還未尋見?！备绺绯脸恋脑掃€回響在耳畔。

    而夏侯英堂，就是率領(lǐng)那隊(duì)兵馬的主帥。

    去往齋宮的馬車上，明珠撫著自己的胸口痛哭起來。

    為什么是他？為什么偏偏是他？為什么不是別人為什么是他？明珠詛咒一般地在心里怒喊，為什么不是別人，為什么是她的英堂？她唯一的英堂。。。

    佛祖沒有聽自己的祈禱嗎？那生命最后而唯一的愿望，孤注一擲的，如同乞討般的祈禱。。。

    她此刻一定要見到一個人，只有她能讓她心安。只有她能讓她相信，一切還有轉(zhuǎn)機(jī)。

    明珠在洗閣來回走動著，一刻也無法安心下來。從一進(jìn)靈臺山她就開始咳嗽，此時愈加猛烈，整個五臟六腑都在翻江倒海，但她卻不覺得疼痛。她很痛，痛得入骨，卻不是為著胸口的抽搐。她的心神里全是英堂在山谷里走失的情形。

    那樣荒涼的山谷，那樣盤綜錯雜的山谷，那樣稀疏的人丁，還有，還有曾經(jīng)把他的胳膊咬傷的惡狼。。。

    明珠幾乎不敢想，每動一下這樣的念頭，她都要站立不住。她告訴自己支撐著，一定，一定要等到她來。

    伊秋朧踏進(jìn)洗閣的一剎那，明珠幾乎要撲上去拉住她的手。但是她要控制住她自己，這個消息齋宮此時還不知道。

    明珠跪著向那張淡墨色屏風(fēng)行去，那墨色蓮花后面伊秋朧模糊的臉在她看來猶如救世的菩薩一般。

    還未等明珠張口，忽然只見屏風(fēng)那邊的伊秋朧雙腿一曲，在她面前直直地跪倒了。隔著屏風(fēng)，明珠卻能感到她那萬念俱灰的神情。

    “公主，罪女有一事相求。。。”伊秋朧的聲音如同垂死的野鹿喲喲的哀鳴。

    “齋宮。。。你。。。？”明珠恍然無措，這一切都是怎么了？

    屏風(fēng)那邊傳來哀哀的啜泣?！扒蠊骶染任摇?。。還有我腹中的孩子。。?！?/br>
    孩子？這，怎么會。。。。在靈臺山有了孩子？身為齋宮，她在靈臺山曾經(jīng)與人。。。。。？

    明珠只覺一個霹靂在頭上炸開，讓她無從也不敢思辨。

    “公主，我自知罪無可恕，只求公主能救救這個孩子。。?！币燎飽V的臉龐埋沒到了冰冷的地板上，聲音滿了哭腔幾乎不可聞。

    明珠只覺嘴唇麻木，愣愣地說道：“誰的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屏風(fēng)那邊像是歷經(jīng)了半世的糾纏，凄凄地說：“。。。出征西涼的主帥，夏侯英堂?！?/br>
    明珠感到一股寒冰刺穿了她的全身。

    英堂，英堂，夏侯英堂。。。。

    “。。。夏侯。。。英堂？你有了。。。他的？”

    “。。。我罪該萬死。。。”濃密的黑發(fā)遮住了秋朧的臉龐，明珠只能看出來她在顫抖。

    “。。。什么時候的事。。?！?/br>
    “中秋。。。他醉了，我。。。我。。。是我不好。。?！?/br>
    是了，中秋，他是醉了，可是。。。。“你怎么會認(rèn)識他？你們。。。。怎么會？”明珠聽見自己的聲音一點(diǎn)點(diǎn)弱下去，她不想聽到秋朧的回答了，她害怕。

    “。。。我和他有過婚約，我來到齋宮后他一直寫信過來，后來。。。我沒想到，我沒想到。。。”秋朧拼命地?fù)u著頭，仿佛有千斤重的東西纏繞在她腦中?！笆俏也缓?，都是我不好。。?！?/br>
    “你說的心上人，就是他嗎？”明珠聽到自己的聲音冷冰冰的，像刀子一樣扎著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屏風(fēng)那邊傳來陣陣飲泣?！拔抑恢?。。。我把什么都給了他了。。。身子，帕子。。?！?/br>
    “帕子？”明珠如遭雷擊?！笆裁磁磷?？。。。。是不是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寒氣如浪潮一樣包裹了明珠，要裹挾著她往深淵的最深處。

    半世的寂靜。

    “。。。是。。。。你怎么會曉得？”

    明珠像是墜入了一個夢靨，夢里是洶涌的冰冷的波濤，狂笑著叫囂著要將她吞沒。從齋宮回來的路上，她在顛簸中欲醒欲睡，已經(jīng)忘了身在何處。涼風(fēng)吹不來半點(diǎn)清醒，只叫她覺得胸口火一樣的灼痛難忍。亦幻亦真地只記著秋朧的那句話，“他說我遲早都是他的人”，和自己勉強(qiáng)擠出的“我會想辦法，你放心?！比欢趺聪朕k法？明珠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笑了，笑自己太傻。伊秋朧腹中的孩子像打在她臉上一記響亮的耳光。

    可是她又不信！那個人說過，夏侯英堂親口說過，“你等我。。?！?/br>
    為什么？這一切都究竟是為什么？她要找到哥哥，她要讓哥哥無論花任何代價(jià)都把個人找回來，荒山野嶺也好，天涯海角也好，她一定一定要問個明白！

    這顆心，到底給的是誰？

    “。。。再騎得。。?？煨?。。?！泵髦榛柝蔬^去前，氣若游絲地?cái)D一句話。

    剛回了宮夜寒已逼人，光明殿的燈火已遙遙可見，但綠蕊哭著堵在了身前：“公主，您不能去！您渾身都guntang了！”

    “咳咳。。。放開。。。。我要去。。。。”

    “公主，值得嗎？！”綠蕊哭喊了起來。

    明珠直直地看著綠蕊的眼睛，手指深深扣進(jìn)綠蕊的胳膊，使盡了渾身的力氣說：“若不去，我死不瞑目！”

    “公主！求您了別說了！”

    綠蕊已泣不成聲，明珠心如刀絞?？墒菦]有選擇，這條命，這口氣，終是放心不下！

    “帶我走。。。回廊。。?！?/br>
    回廊是通往光明殿后門的幽徑，少有人知道，幾乎是明珠來見哥哥的路徑。此刻在綠蕊地?cái)v扶下每走一步都像有刀在心口扎，伴著綠蕊的哭聲，明珠覺得自己似乎在走向死亡?？墒沁€是支撐著，硬生生地往前挪。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