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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緊了些,卓亦忱受了父母之托,也是叮囑監(jiān)督。卓昀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做。他那個傻哥哥說的話的確有些道理。處在什么位置就應(yīng)該做什么事,如今他已不是東宮太子了,那便必須扮演好卓家小少爺這個角色,依靠這種身份,憑借這具身體,好好地過日子。只有把日子過好了,其他事情才有了可能。卓昀終于認(rèn)識到,自己的確太過心急了——他太急著回去了。但經(jīng)歷了那件事情后,他終于能稍稍冷靜平和了一些,仿佛是一桶冷水,狠狠地潑在了正肆虐的烈火上,從而避免了火災(zāi)的隱患。還是慢慢來吧。卓亦忱一進屋便看到卓昀正趴桌上寫字,大抵是濟民師傅讓他抄四書五經(jīng)那些吧。他湊過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卓昀的字竟寫得很好,字體挺拔,筆鋒利落。“你的字和之前我們在天一閣匾額上所見的題字,很有些相似。”那是自然,卓昀心道,他的字是父皇親手教出來的。而如今……卓昀略微低下頭,卻在轉(zhuǎn)眸間看到了卓亦忱手里正捏著一張紙,上面還密密麻麻地寫了什么東西。“這是——?”他從卓亦忱手里截了過來,攤開到自己面前一看。“之前還結(jié)巴的時候,我就只能老實地提筆,將要說的話一字一句地寫下來。誰知被你一嚇便好了,這張紙也就用不上了……”卓昀微微抬眸,眼神閃動,“你……你真的沒有騙我?”“我不會騙你的,更沒必要騙你,只有你信不信而已。”卓昀又把頭低下去了,卓亦忱站在他身旁,看不見他臉上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卓昀微微凸起的喉結(jié)稍稍動了動。卓亦忱輕聲說了句,“你慢慢寫,我去燒水了?!?/br>又到了夜深人靜的晚上,木窗外有月光漂浮在鄉(xiāng)村野地之上。卓亦忱疲乏困頓,一挨上枕頭便呼呼大睡。卓昀和他并肩而躺,清晰地聽見他短促的夢囈,回家,回家,快快,快到了。卓昀把卓亦忱的肩膀扳了過來,湊到他耳邊悄悄地說,“你已經(jīng)在家了?!?/br>他用指尖輕輕拂開對方額前的亂發(fā),然后將嘴唇印了上去,“以后即便換了地方,你也不能離開我。”卓亦忱似夢囈地“嗯”了一聲。卓昀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明明幾天前他還懷疑這個人,刀鋒的寒光在他眼前一閃,那一瞬,他甚至是動了殺念。卓亦忱眼角那一點點被他強逼出來的淚意,讓他心生不忍。卓亦忱說他自己并不是莊妃的走卒,更未曾想過要加害卓家的人。那時候,他便在心底悄無聲息地松了一口氣。他到底是誰,到底來自哪里,已經(jīng)不重要了。卓昀如今不想追究這么多了。他好不容易如此中意一個人,怎能輕易放他走,怎能傷害他甚至是想要殺了他。卓昀輕緩地抬起對方的臉,他驀地想到那天這個人被壓在自己身下的樣子。明明驚慌得要命,卻還是強作鎮(zhèn)定。卓昀心頭一熱,把人擁進自己懷里,一種名為“溫柔”的情緒密密地纏繞上來。那天夜晚,似有隱隱約約的簫聲飄入屋里,寧靜而悠遠。如在夢中。☆、第十一章:后廚重任卓昀要趕早去學(xué)堂,每日天不亮便起了,等到卓亦忱醒來,卓昀便早就離開了。這段時間以來,卓亦忱的身體又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善,每日醒來都覺得精神得很。卓亦忱要求一個人出攤,老讓人伴著實在耽誤事兒。雖說一個人會累得滿頭大汗,但卓亦忱很情愿,只要自己手再快些還是忙得過來的。像以前的每個早市一樣,臭豆腐的攤點前人頭攢動,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卓亦忱辛辛苦苦在這集市里擺了這么久的攤兒,錢沒賺到多少,但名氣卻是日漸積攢,吸引了很多并不是食客的人,很有些酒樓的后廚特意過來挖人,但卓亦忱卻并未答應(yīng),因為他還在等,等一個或許是更大的機遇。他不想當(dāng)小廝,要做就做主廚!今日早市,卓亦忱依舊站在他的老位置,右手拿著長長的竹筷上下翻飛,左手還要忙著收錢。天色越來越亮,早市快要結(jié)束時,人群散去了些,卓亦忱才能稍稍松懈。這時,便有兩個人撥開聚集的人群走了過來。卓亦忱抬頭,走過來的那兩個人看著是打下手的模樣,但衣著華貴,大抵也是富貴人家的下人。其中穿藍衣的男子較為年輕,他到卓亦忱跟前,拱手開口道:“這位小爺,咱可找你好幾天了,敢情你還在這旮旯。我們來請你去咱邵府走一趟。”說到“邵府”二字時,藍衣男子明顯加重了語氣,以表尊貴的權(quán)勢。卓亦忱并未說話,只是疑惑地瞅了他一眼。你們?yōu)楹握椅遥?/br>那人便解釋道:“太常寺卿邵府慕名而來,還請這位小爺賞光?!?/br>卓亦忱了然,答道:“別急,等我忙完這最后一撥客人?!?/br>他說話慢條斯理的,手上的動作卻還是迅捷得很,油鍋中一塊塊金黃色的豆腐干在長筷的撥弄下翻飛旋騰,卻又不濺起一星半點的油花。卓亦忱這種不徐不疾的態(tài)度倒真真少有,邵府是鼎鼎有名的太常寺卿邵寧中的府邸,正三品的官兒雖說在帝都算不上什么,因為上頭還壓著一派皇親國戚、重臣侯爵。但對于卓亦忱這等庶民來說,邵府派人來請,已經(jīng)是莫大的榮耀了。除了天一閣的名廚和凝香樓的名魁,其他庶人哪來這等福氣?藍衣男子頗沒耐性,他抱怨似的“誒”了一聲,扯著嗓子道:“邵府既派人來請,那便是你莫大的榮幸,還不趕緊跟我們走?少磨磨蹭蹭地拿喬!”卓亦忱卻似更不著急,他仍然夾著尚未賣完的豆腐干,一塊一塊地放入油鍋里,仔細(xì)地炸著,那神態(tài),像是早已把此人忘在腦后了一般。藍衣男子看他這不溫不火的樣子,覺得自己堂堂邵府里的人,竟被一個賣臭豆腐的給鄙視了,男子把臉一沉,突然上前一步,看樣子竟是要直接掀了卓亦忱的小攤子。旁邊那位青衣男子攔住了他,喝道:“不得無禮。”此人年紀(jì)要大些,模樣也持重些。青衣男子又轉(zhuǎn)向卓亦忱,拱手道:“公子,我們無意冒犯,也并無惡意,此次來請你,是奉了府上太老爺?shù)姆愿馈!?/br>但卓亦忱自覺并不認(rèn)識什么邵府的太老爺,他思忖著到底要不要跟他們走。因為卓昀反復(fù)叮囑過他,一個人出攤不準(zhǔn)和陌生人搭話。“公子不必有所顧慮,我家太老爺說了,若是您不肯來,那便請您看看這個?!闭f著,那男子便從衣襟里掏出一塊帕子,放在手心里打開來。卓亦忱一看,潔白的帕子上面竟擱著一小塊排骨。這下子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