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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沒你想得那么脆弱,人生本就無常,一時的高低并不能證明什么,我走競賽這條路不是因為我有多喜歡數(shù)學,只是純粹為了找解題的快感。” 解題的快……快……感?? 你們學霸的形容詞真是簡單粗暴。 周斯越收回手,人站直,指尖撓撓眉,又道:“以前在書上看到一句話,現(xiàn)在想想還挺有道理的……” “什么話?” 他瞥她一眼,笑:“人類就是這么奇怪,如果沒有人同情,你就不會在乎傷口有多疼;如果沒有人嘲笑,你就不會在乎傷疤有多難看;如果沒有人比較,誰會知道什么是前途……” 丁羨驚訝于周斯越的通透,一個十八歲大男孩兒,對人對事的寬容度,讓她徹底折服,在未來很長的歲月里,她似乎再也沒遇上這么一個男孩兒,甚至后來在復(fù)讀班里學習的時候,每當聽朋友說起這是來自哪哪哪兒的風云人物時,被人勾起好奇心忍不住多看兩眼,發(fā)現(xiàn)也是個普通的大男孩,也會因為考不好而大發(fā)脾氣,也會跟人因為一道題的不同解法而發(fā)生爭執(zhí),也會為了自己的自傲而做些傷害別人的事,但朋友還是被迷的氣暈八素,“人無完人嘛,做到這樣已經(jīng)不容易了?!?/br> 丁羨搖搖頭,在心里道: 你沒見過他,沒見過。 果然,人在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那將意味著你往后的一生,不過爾爾。 周斯越跟楊純子和好了。 兩人不再各種避著對方,偶爾在路上碰見了,還會隨口聊兩句,丁羨在路上撞見好幾次,周斯越插著兜高大的背影往教學樓走,旁邊站著以前永遠不可能出現(xiàn)的楊純子。 對于這個情況,孔莎迪的危機感比丁羨還足,“你再裝大度,回家哭吧你?!?/br> “他說他不喜歡楊純子,我難道還像個三八一樣追問人家,你跟她之前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他不想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還真是體貼啊?!?/br> 孔莎迪冷嘲熱諷地說。 之后周斯越讓丁羨搬回去,丁羨一句話把人給懟回去,“搬什么搬,你以后跟我保持距離。” 周斯越氣得想要一掌劈過去,咬著牙忍了忍,“又發(fā)什么瘋?!?/br> 話雖跟孔莎迪這么說,但在那個敏感多疑猜忌的年齡里,理智不足以控制她的情緒,怎么可能不吃醋,但凡有人跟他多說兩句,她就害怕,這么誠惶誠恐的心情,沒人能理解,丟出一句:“劉老師說讓我們保持距離。” 后來周斯越才明白,他倆被人打了小報告,現(xiàn)在在劉江的重點觀察名單里。 那陣丁羨成績下滑的很厲害,數(shù)學沒了周斯越的監(jiān)督,分數(shù)慘不忍睹,月考只打了105分,拿到卷子的時候,忽然就哭了。 周斯越打球回來的時候,她還在哭,伏在桌案上肩膀抽抽搭搭無不可憐。 周斯越?jīng)]做停留,把球往框里一丟,收拾書包轉(zhuǎn)身走了,丁羨聽見走廊里一聲很輕柔的:“夏思寒說一起吃飯?!?/br> 是楊純子的聲音。 “嗯?!敝芩乖綐O淡的嗯了聲,腳步聲在走廊里漸遠。 原本哭到只剩啜泣的少女啊,忽然趴在桌上又難過的嗚嗚嗚出聲來。 混蛋。 混蛋。 混蛋。 七點,丁羨回到燕三胡同,灰暗起了皮的墻角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一株艷紅的花朵,周身是一抹綠油油的青苔,像是在被人遺忘的角落里開出了一抹春。 丁羨望著那株花出神,身后忽然想起一道懶洋洋地聲音,“這么晚?” 丁羨驀然回頭,路燈下,那道熟悉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單肩挎著包,雙手抄在兜里,人倚著胡同口的老石頭城墻,一臉閑散地看著她。 “你不是跟楊純子去吃飯了嗎?”她倔強地扭回頭,目光又回到那株花上,在巷口的微風中輕輕搖擺。 他低頭,指尖輕輕撓了撓頭發(fā),笑:“一想到你在教室哭,我還吃得下?我可不是你那么沒良心的人?!?/br> 話語間,花落了半片葉,丁羨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噔噔噔走到他跟前,路燈罩在他頭頂,仰頭,看過去,他就像是個發(fā)光源。 “王八蛋?!?/br> 她看著他,低低罵了句。 “嗯,我是?!?/br> 他毫不在意地說。 “混蛋。” 丁羨又罵。 他靠在墻上,書包在他背上,垂眼睨她,只是低低笑著,任由她罵,那表情似乎在說—— 你罵吧,我照單全收。 少女破涕為笑,男孩兒忽然伸手大力揉亂了她的頭發(fā),又是熟悉的那句:“傻不傻?!?/br> 燕三的后巷有個兩米矮墻,白襪黑磚堆疊在一起,巷弄口栽著兩棵老梧桐,茂密盛綠,枝葉遒勁延伸到墻里頭的院落里,丁羨沒來過,里頭烏漆嘛黑,瞧著有點滲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是哪兒?” 周斯越把包遞給丁羨,三兩下翻過矮墻,人已經(jīng)站上了墻頭,沖著底下的丁羨伸手。 “上來?!?/br> 指尖輕觸,對方的溫度傳到她手心,丁羨渾身過電一般,略一遲疑,男孩兒催促:“快點。” 等她爬上墻頭,望著院落里頭的黃土磚瓦,有些出神,“這啥時候還建了個寺廟啊?” 兩人坐在墻頭上,掛著腳,周斯越?jīng)_那小黃瓦房一昂下巴,“睜大眼看看,黃房子就寺廟?。壳平o你見識淺薄的,里頭住著一啞巴,姓張,蔣沉小時候天天找他嘮嗑,嘮了半天,才知道人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好呀,有什么秘密都告訴他,心里也不會憋著難受?!?/br> “你都跟他說過什么?” 周斯越一笑:“很多,記不清了。” 話音剛落,院落的小木門被人推開了,一約莫三四十歲的寸頭男人,穿這件青色長袍衫從里頭端著一盆出來,目光一斜,瞧見墻頭兩人,用手指了指。 周斯越拉她下去。 “走,過去打個招呼?!?/br> 張啞巴真不會說話,睜著雙眼睛牢牢地在丁羨跟周斯越身上打量,直到丁羨開口:“我叫丁羨。” “他先天的,耳朵聽不見,所以你說話他也聽不見?!?/br> 周斯越不知道從哪兒學來一套手語,行云流水地給他做了幾個動作,張啞巴高興的樂了,連連跟丁羨點頭,還轉(zhuǎn)身從里頭拿了兩個饅頭遞給他們,用手示意,吃呀吃呀。 丁羨遲疑地咬了口,饅頭生澀,在嘴里草草嚼了幾下,就吞咽下肚。 周斯越把饅頭捏在手里,又跟他聊了會兒,丁羨看不懂也聽不懂,只能默默站在一邊嚼饅頭,偶爾側(cè)頭看看身旁的男孩兒,淡白月色下的少年微低頭,目光柔和且認真地聽著對方說話。 延平鎮(zhèn)也曾有個聽力障礙的聾啞人,可那里的小孩兒除了對著他做鬼臉扔石子之外,年紀大點兒的男生只會開他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