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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宗政霖方才揮開她的手掌倏然握拳。遇了她,總有失控時候。 正仔細察看她反應(yīng),門邊怯怯傳來請安行禮的聲音。女子小心翼翼,眸子自進屋起,便落在穿著粉色夾襖,微微低頭的女人身上。 “奴婢給殿下側(cè)妃請安。”那女人,便是書信與她,迫著她這幾日到書院行替代之事的人? 都說她與側(cè)妃像極,今日終于能夠看清,到底何樣女子,方得殿下歡心。 淳于瑤手心濡濕,睫毛微顫。 明亮燭火下,那女子眼眸掃來,身子一個激靈,寒入骨髓。 不像的……與她哪里又能像了去。那樣清冷鋒銳的目光,她從未在自己眼里看到過。便是那份不經(jīng)意間的傲慢,也不是她能仿效得來。 面容不及她精致,里子,更是天生帶了懦弱。難怪她身周所有人都說過她也側(cè)妃極像,惟獨殿下,對她視若無睹,冷冷掃視她時,那眼神……如今她讀懂了,如同看著竊賊,那般厭棄不耐煩。 心里酸酸漲漲,被自己傾慕感激之人這般看待,怕是沒人會好過的吧。 “如何?嬌嬌見了此人,原本那念想,可有悔了?”宗政霖緊緊盯著她雙眼,一應(yīng)神色變幻,俱都收入眼底。 除了起初時震驚,極快的,便是古井無波。 慕夕瑤束手立在他身前兩步開外,視線落在屋里金絲琉璃插瓶上。華農(nóng)晚粉正是最好時候,可惜當日和睦,今日再不復見。 “不悔的?!眴栃臒o愧。 此話宗政霖問來,她經(jīng)得起良心的責問。若是換作淳于瑤開口,她倒是稍顯底氣不足。 不悔的……三字清晰入耳,宗政霖暴怒。 “好極?!币蛄伺瓪?,手掌拍在炕桌上,扳指清脆碰撞聲,在屋里顯得尤其清亮。 “過來!”朝著淳于瑤冷聲下令,嚇得那歷來膽兒小的,畏畏縮縮挪了步子。 一把將人拉到膝上坐下,手掌擱在她腰間。動作親昵,眼底卻陰冷異常。 “如此,也不悔?”手掌緩緩上移,睨著她的眸子片刻未曾移轉(zhuǎn)。只腿上之人僵硬顫栗,宗政霖不耐。 慕夕瑤不想他竟如此作為,眸色一滯,臉色也跟著變得難看。 宗政霖,當她跟前如此羞辱于人。便是要摟摟抱抱,也該回了他自己屋里去才是。 第二九零章 痛快 “殿下,可要妾回避了去?”若不是您那“家世”硬生生壓過妾去,這會兒妾都懶得與您說話。 慕夕瑤低眉斂目,一身小襖襯得人粉嫩靈秀。 宗政霖劍眉緊蹙,壓著淳于瑤的手掌再使三分力道。“看著她被男人當做玩物,你竟也容得下!”掌心捏住淳于瑤下顎,抬起那張叫他惱恨許久的面孔,宗政霖視線緊緊鎖住慕夕瑤神情,面色逐漸變得陰寒。 “倘若如此,你也能冷眼旁觀?”一把將膝上之人扣在懷里,眼看就要俯身親吻下去。 慕夕瑤瞳眸一縮,忽的就覺得這事兒越發(fā)荒唐。宗政霖臭脾氣發(fā)作,想叫她跟著一塊兒添堵?門兒都沒有! 這會兒她是戴罪之身,那又如何?就仗著他心里那份帶了危險的寵愛,便是最終被他禁錮了去,也輪不到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將火氣盡往她身上撒。更何況,這火還壓根兒就發(fā)得沒有道理。 這男人如今越是發(fā)怒,越是證明…… 慕夕瑤嘴角一勾,眸子奕奕生輝。真正理虧之事,宗政霖沒來得及予她清算,這會兒這男人腦子不清醒,走了步臭棋。待得他回轉(zhuǎn),再行算賬時候,風水未必就沒轉(zhuǎn)到她這邊兒來。 殿下,您盡管親去。妾本就是您的寵姬,擺譜端架子不容人,無理取鬧不講道理甩臉子發(fā)脾氣,樣樣做得,事事精通。 況且,妾好像還記著,有句老話怎么說來的? 是了,“愛之深,責之切”。妾突然發(fā)覺,資本好似又雄厚了些? 淳于瑤心跳如鼓,霞染雙頰。從來對她不屑一顧的殿下,這會兒一張俊臉離她不過半尺開外。男子陽剛氣息撲在額頭,叫她渾身僵直,頭腦都有些發(fā)暈。還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過…… 正渾然間,卻聽身后啪一聲脆響,嚇得她瞬間找回些神智。再看面前之人,眼底霜寒似冰,即便低了頭,視線也未曾落在她的身上。那雙冷肅而黝黑的鳳目,里面倒映的,分明不是她的身影。 也對。她雖不聰明,但還是察覺得出,這兩位身份頂頂尊貴之人,不過是將她看做賭氣的物件。不說殿下于她,便是側(cè)妃,也是明明白白,在書信中用了“交易”二字。于他們而言,她便是不相干的人。 那場交易,側(cè)妃允諾,她按照吩咐行事,便會告訴她胞弟的下落。 宗政霖心臟有一瞬間的收緊。瞧著面前這樣姿態(tài)的慕夕瑤,叫他心底異樣情愫緩緩堆積。 那女人提著裙擺,小腳一抬,猛然用力踹翻了身側(cè)插瓶。如今正叉腰揚著腦袋,小臉上盡是佯裝出的抱歉。 “殿下,妾被衣裙絆了腿腳。失禮之處殿下萬勿怪罪。妾這就叫人收拾了去?!?/br> 慕夕瑤唰一聲放下衣裙,輕撫兩下,扭著身段兒,一步三搖自宗政明面前走過。 早知道這么痛快,前幾日就不該放了另一個到他書房里去。今兒個一并給踹了,豈不大快人心!慕夕瑤美眸晶亮,出門前回首一瞥,目中得意,被宗政霖一絲不落盡收眼底。 眼見她跨步出門,宗政霖眉心狂跳,心也跟著急速顫動。 美!極致張揚的美。自靈魂深處叫囂的張狂,這樣的慕夕瑤,竟叫他血脈噴張,腦子里全是她方才模樣……心有些躁動,正被慕夕瑤鬧得思緒煩亂,掌心中傳來蠕動,瞬間拉回他即將遠離的神智。 淳于瑤面色發(fā)白,怯怯望著他,眸子里全是無措。 宗政霖僵硬抬手,面色鐵青,一把將身上女人拂開下地。 “混賬東西!”六殿下暴怒踹了錦凳,大步追出門去。 本該是他問罪,卻被那女人趾高氣揚逃了開去。 趙嬤嬤瞠目結(jié)舌望著游廊盡頭。片刻之前,主子從屋里出來,沒走幾步便突然小跑著,從她跟前一陣風似的刮了過去。待她回過神來再想攔了人,哪里還尋得著那位身影。 “人呢?”震驚還未消散,又被殿下一聲暴喝嚇得險些跪倒。這會兒子再被面龐黝黑的殿下質(zhì)問,趙嬤嬤也只能遙遙指了游廊那處。 宗政霖眸子一瞇,正待邁步過去,卻見衛(wèi)甄疾步而來,說是第五佾朝深夜請見。 這會兒子兩人倒是齊心協(xié)力,瞞著他時滴水不漏。若不是他在第五佾朝府上放了人,慕夕瑤這盤棋,早已被她下子落定。 “尋暗衛(wèi)看著她,待會兒來報。”宗政霖接過蕙蘭遞上氅衣,交代完衛(wèi)甄,一手抖開,自顧披上便往前院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