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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里閃過陰毒,如此,不能親手動手,便只能借刀殺人,了結(jié)他性命。 章和十五年十月,繼戰(zhàn)事連番失利消息傳來,更大的噩耗接踵而至?;柿幼谡?,重傷暫蔽吉塔城中。無奈身份曝露,被漠北征西將軍淳于嘉禾識破。如今已命喪關(guān)外。 元成帝自得了此噩耗,已然輟朝兩日。淑妃娘娘更是病情加重,隱有危急之相。帝不忍,特允淑妃娘家人進宮探望。好在足足一天兩夜過后,人總算清醒了過來。 宮里一干女人恨不能淑妃早早斷氣,哪知那女人竟然十足命硬挺了過來。嚴德妃不甘之下險些動了胎氣,倒是引來元成帝暴怒,命其禁足宮中,無詔不出。 六殿下府上,自從那婆子嘴里打探出消息,赫連敏敏身子一軟,只覺眼前發(fā)黑,連片刻也沒能支撐住,便昏厥在錦榻上。 出了這等大事兒,哪里能瞞得住。說是皇子府天塌了,也是不為過的。 芳華苑里,蘇藺柔哭得聲嘶力竭,連著一整套上好琉璃茶盞被她掃到地上,半分也顧不上心痛。趴在案幾上,這時候也只能沖著戴嬤嬤怨怪。 “嬤嬤,怎么可能,殿下怎會說沒就沒了?妾還如此年輕,要不是爹爹當初送妾甄選……” 戴嬤嬤心驚rou跳之下,趕緊上前捂了她嘴巴。這等不要命的話,哪里是能隨口嚷嚷。便是這般心思,也絕不能有! 這頭蘇藺柔只想著自個兒,覺得前程一片晦暗,不由生出怨憤。那廂萬靖雯呆呆傻傻,盯著雙耳魚紋彩陶瓷瓶,整個人都像失了魂兒。 千里迢迢趕去侍疾,目的沒打成,怎地最后連榮華富貴也丟了? 洛城,慕夕瑤捧著盆觀音掌,左右打量片刻,越看越覺精神。 “主子,這長刺兒的草,一路上都長得是。您還沒瞧夠呢?”也不知主子哪里就看上這毛刺刺的玩意兒,好好的海棠不要,非要把屋里給擺著的,也給替換下來。 “小丫頭片子懂個什么勁兒,自去干活兒去?!睋]手打斷蕙蘭念叨,慕夕瑤捏著絹帕仔細擦拭特意挑選的瓷甕。 宗政霖離去已有七日,這時候城里遍傳六殿下命隕關(guān)外,只逗得她暗自偷笑。當真是百無禁忌,竟然拿這事兒引誘宗政涵上鉤。 她只想著借用西晉那條線,為之后事情提早做些鋪陳。哪里想到,這男人竟是一舉兩得,連詐死都使得出來。 正笑著垂下眼眸,打算繼續(xù)打理這觀音掌,卻突地停下動作,眸子里乍然就放了光彩。莫非……虛著眼眸望向北面兒,慕夕瑤笑得眉眼彎彎,心情前所未有的暢快。 章和十五年十月最末一日,早朝之上,兵部尚書正在向元成帝稟報各路戰(zhàn)況。勤政殿上眾人俱是目不斜視,謹小慎微。 幾日前傳來那噩耗,不知為何,派去證實的人遲遲不見回復?;噬线@幾日已是莫名暴躁,訓斥過好幾位心腹重臣。連著六部官員,就沒一個能在早朝之上得個好臉色的。 這會兒聽著兵部尚書全然沒有底氣的回稟,大殿上更是沉寂消沉。 “報——”一聲嘹亮通傳,刺破天際。自殿外,由遠及近快速傳來。 那兵士腳下生風,面上一派狂喜,跨進門檻時險些被絆了腿腳。踉蹌幾步,膝蓋砰一聲重重砸在地上,高高舉起手上急報。 “漠北大捷!納罕告急,六殿下率兵圍城,已然逼降王都!” 第三六九章 黎明 “慧蘭,梅林里做了標記那樹下還埋著壇子桂花釀。莫要給忘了?!标割^一一盤算下來,慕夕瑤翹著腿兒,坐在搖椅上一邊往嘴里塞蜜棗,一邊使喚大丫鬟差事兒。 回到盛京已是章和十六年冬末,匆匆趕著在宮里過了年,回府打理一番,如今已入了花明柳媚初春時節(jié)。 新建成的丹若苑比之前開敞許多,不僅給小家伙們特意置了院落,連著下人房,耳房,小廚房,也都捯飭得十分規(guī)整氣派。這規(guī)制已然越過了皇子妃那禪若苑,可就仗著慕夕瑤膝下所出兩子,赫連敏敏便底氣不足,無法抓住她小辮子。 這事兒要鬧出去,說起來是六殿下心疼兒子。舍不得府上僅有兩根苗苗受委屈,便是宮里大病初愈的淑妃娘娘,為著孫子,也不曾問罪。且慕氏隨著太后潛心祈愿,算是有功在身。和兒子們分離許久,如今好容易團聚,若是緊緊為著體面鬧得后院不和睦,太后那處也不好交代。 赫連氏眼看丹若苑里慕側(cè)妃得意,也只能忍氣吞聲,端著笑臉扮賢惠。宗政霖打從回京,對后院就異常冷淡,竟是比從前還不如。赫連敏敏擔著心,就怕這位爺看出端倪,更不敢在誠慶誠佑事情上拂了他心意。 扶著門框,戀戀不舍瞧著外邊兒大好景致,慕夕瑤不禁嘆氣?!爱斦婵上А!钡昧肆钕率广y子建的院落,她著實喜歡得緊。哪里愿意再挪騰地方。更何況,自己地盤兒上,總是自在許多。 “主子您怎地老說可惜?這般好的園子住著,小主子尤其歡喜,哪里有甚好可惜?”墨蘭就想不明白了,眼看殿下對主子越發(fā)看重,日子也過得順心,這整日里念叨“可惜”是為的哪般? 越是被勸慰,越是心疼得慌。就是知曉此地實在難得,她才萬般舍不得讓予旁人。 宗政霖今日沐休。方才跨進院門,一眼便瞧見那一身鵝黃留仙裙,上身搭了件對襟云袖衫的女人??粗头鄯勰勰郏紊踩?。 小東西仰著個腦袋,眨著眼眸,貪婪望著門外荊桃樹林,眸子異常閃亮。這出息得…… “就這般看不夠?”六殿下身姿挺拔,著了墨黑錦袍,繡著十二章紋,玉冠高束,端的是英姿俊朗。一手負在身后,一手拿著個匣子向她走來。 家里最是縱容她的男人到了,這女人矯情越是不加收斂。 跨出門去硬是拽著他身后手臂,自個兒挽懷里抱著,蹦跶兩步把人往園子里帶?!罢f了一道去喂食,倒叫妾好等?!?/br> 慕夕瑤養(yǎng)的兔子,這會兒一得空便放出來由著外邊兒蹦跶。瞧上去rou團似的小東西,到了園子里,小短腿兒一蹬,眨眼就鉆進草叢尋不見蹤影。好在她身上氣味兒特殊,每每拿著吃食,那兔子便精怪主動湊上前親近。 拍拍她發(fā)頂,宗政霖眼含戲謔?!霸玳g是誰起不來身?”饑一頓飽一頓,拖到這時候喂食,難為她養(yǎng)那兔子活得尚好。 臉蛋兒蹭蹭他臂膀,撅著嘴兒,一臉不樂意?!安痪碗S口念叨一句,不興取笑人的。殿下,妾是越瞧這院子越舒心,如何也舍不得?!?/br> 沒見過這般不長進,頗有些因小失大的女人。六殿下一指彈在她腦門兒,哪里不知她心底真正不舍,不過是花出去的銀錢。“跟著本殿,還能委屈了你不成?何時短過你吃用?為著處宅子,竟還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