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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揭開茶碗給添上茶水,像是為安她心,話凈往好處去說?!澳贾韮?,祖宗規(guī)矩也不是說壞就能壞的?;噬献杂仔㈨?,前些時日也不過是在氣頭上。這會兒您顧及孫子,萬歲爺豈能不明白您是一番好意?!?/br> 話說得漂亮,哄得太后點了點頭,存了幾月的郁氣終于消散了些。 “這話在理。畢竟皇帝威勢日重,不宜再強(qiáng)著他。”于太后而言,這已是最大的讓步。她不出手對付那女人,后宮出了個頂頂受寵的,只不是椒房獨寵,生出那等絕不該有的念頭也就罷了。 “若是朕沒會錯意,皇后這番話,是欲向朕求了子嗣?” 坤寧宮中,建安帝喜怒不辨,提著茶碗蓋子輕叩了扣邊沿,清脆碰撞聲驚得赫連敏敏心下一跳。 面上漲紫,怎么也想不到她如此委婉繞著彎兒的懇請,這男人竟直端端揭了她遮羞的措辭,就這般宣之于口,令她難堪至極。 “臣妾,臣妾只是覺得若是養(yǎng)了旁人兒子在膝下,這事兒未必妥當(dāng)。倘若有人自恃生養(yǎng)有功,兒子又記在中宮名下,不知分寸犯到貴妃meimei頭上去,不若,不若就……” 被頭頂上男人半是閉合的眼眸注視著,皇后娘娘十指緊扣,再大的決心也抵不過他周身冰寒。 第四二一章 自食其果(上) 將別的女人生養(yǎng)的兒子養(yǎng)在膝下。此事不妥。 建安帝抬了抬眉頭,看著隔幾而坐的女人只覺好笑。將隨意搭在炕桌上的手臂收回,正欲起身,卻被洞察他意圖的赫連敏敏驟然跪倒身前。 “皇后,此舉何意?!苯袢者@女人倒是很下了番功夫。 雙手緊握成拳,跪在鋪了烏昭達(dá)進(jìn)貢的毛皮軟墊上,片刻功夫還察覺不出青石玉地面沁涼逼人。只一顆心,卻是墜墜往下跌落,像是無底洞,即將被四周絕望所吞噬。 她花了多少心思在祛除牛七毒性上,執(zhí)念早已深埋入骨,剝離不得。 “皇上,臣妾十六歲應(yīng)選入宮。為太后娘娘所看重留下牌子,指給您做了皇子府正妃。如今六年過去,臣妾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模樣。世家嫡女的傲氣消磨殆盡,最好的年華已逝,六年里得不到您眷顧,之后恐怕更是有心無力。臣妾也問過自個兒倒是哪里不能如了您心意,想來想去,”赫連敏敏肩頭微微有些顫抖,“也怪不得旁人,只當(dāng)是臣妾福薄,沒這個命?!?/br> 宗政霖抱臂向后靠坐太師椅上。俯首看去,但見這女人薄薄施了層脂粉,才發(fā)覺像是有許久不曾仔細(xì)看過自己迎進(jìn)門來的原配嫡妻。 男人目光沉凝,腦子里嘗試回想,卻無論如何記不起她進(jìn)門那時候如何模樣。洞房花燭那晚,喜房之中全是自丹若苑搶來的小妖精,在他身下勾勾纏纏,不情愿伸爪子撓他時情形。那時候她尚且有著身孕,身子一碰便顫得厲害,絞著他一緊一縮…… 皇后娘娘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試圖情真意切打動建安帝冷硬心腸,卻陰差陽錯勾起那男人對毓秀宮中慕妖女旖旎情絲。 “六年?!弊谡氐偷统烈鳎粲兴?。那不省心的嬌妞妞章和十一年選秀入府,到得如今永慶二年,算起來已有八年光景。八年才得兩子,如今雖還懷著一個,這間隔還是長了些。 這胎過后,再努力些無妨。 “六年里皇上對臣妾諸多寬容,臣妾自知做了錯事,心里愧疚不已。若非您仁德,尚且念著夫妻情分,臣妾早已為人所害,哪里還能如眼下這般體面占著后宮主位?!?/br> 可惜那女人不長進(jìn),莫不然倒是能夠?qū)⒑髮m交予她打理,他更是放心?;实鄱吺腔屎竽锬锇l(fā)自肺腑的感激陳情,心里如何想,赫連氏卻是無從得知。 微微揚(yáng)起頭,眼看皇帝沉眸似有考量,沒惹來他不耐煩惱怒,皇后娘娘暗自松了口氣,能聽進(jìn)她說話,總比抬腳走人來得好上太多。 “臣妾才德庸碌,打理六宮事,已然覺得力有不逮。皇上,臣妾往后也沒別的更多指望,只一心盼著為您誕下嫡子,盡到為人嫡妻的本分。更不敢辜負(fù)太后娘娘長久以來的期許?!?/br> 父親曾有提點于她,貴妃能得皇上看中必有其獨到之處。若她能學(xué)得三分精髓,后宮里必有她赫連敏敏立足之地。 無奈任她多番打探,那女人除了驕橫跋扈,不懂規(guī)矩,能討了宗政霖歡心,也就只剩下言行粗鄙,直來直往毫無分寸。 落得今日地步,皇后也只能試探著揀了她說話不繞彎子這點兒略做仿效。這次斗膽說開了想要個兒子,就不知他能否應(yīng)下。 這與先前初一十五祖宗規(guī)矩不同。若是皇上應(yīng)下,定然會時常到她宮中安置,直至中宮有子。 “嫡——子?!弊谡鼐従彽驼Z。 “是。老祖宗曾訓(xùn)誡臣妾,嫡子一事切不可疏忽,與前朝大事也是息息相關(guān)。”中宮久無所出,前朝那班大臣必定各懷鬼胎。皇帝總該比她更清楚其中厲害。 腿腳跪得有些發(fā)麻,赫連敏敏不敢稍動,就怕丁點兒錯處惹他不快。 宗政霖低垂的眼眸,凝視赫連氏半是抬起的面龐。 這女人,竟還肖想嫡子。好得很! “皇后方才說力有不逮。若得嫡子,豈不負(fù)累更重?!鄙碜泳従徢皟A,靠得近了,女人身上清透沉水香襲來,宗政霖不覺便皺了眉頭。 小女人偶有用香,沉水香也有熏過,卻不如這般香氣浮于表面,失了韻道。 頭上驟然攏上層陰影,沒料到他會主動近前,赫連敏敏緊張繃直背脊。方才抬起眼眸便見皇上蹙了眉頭,皇后娘娘倏然一驚,再回想他方才所言,莫非…… 咬了咬牙,眼前到手的權(quán)勢便是分出去少許,若能換來子嗣,千百倍值當(dāng)。 “熙貴妃也是伶俐人。還在潛邸時便聽大管事提過,臣妾未入府前后宅庶務(wù)都是貴妃打點,樣樣都是有條不紊。臣妾想著,若是自個兒真有了身孕,也算了卻樁大事兒,說不得還得勞煩meimei多些擔(dān)待?!?/br> 當(dāng)他跟前,劃分出去好處,自然得提攜那賤人。這般回話,總該能迎合他喜好。 宗政霖沉沉打量她許久,近處看,這女人眼角竟生出了細(xì)紋。眼眶下雖抹了脂粉遮擋,到底能看出絲青影。 后宮諸人道聽途說,只以為他不喜女人濃妝艷抹,個個都收拾得溫婉雅致,便是梳妝打扮都頗有留意。卻不知他不過是稀罕小妖精身上干干凈凈,隨時都能逮了人親近幾分。 那女人作怪時候,幾次涂涂抹抹被他撞破,驚艷有之,卻不愿叫旁人見得她妖艷模樣。索性便不允她多加妝點。 如今再看不過比慕夕瑤大上一歲的赫連氏,建安帝只覺這女人心思太重,自然不比那小沒良心的,保養(yǎng)猶如十幾歲韶華少女,水靈靈勾人。 相由心生,也非全無道理。